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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寒星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你!”

  一股滔天的怒火从她的胸腔里喷涌而出。

  “你们对他们做了什么?”

  “夫人放心,他们只是暂时动弹不得没有性命之忧。”

  苏文衍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只是想提醒一下夫人,你现在并没有拒绝的资格。”

  “你的命还有少主的命,从你们踏出京城那一刻起就不是你们自己的了。”

  她有什么资格谈条件。

  她连自己和孩子的性命都保不住只能任人摆布。

  巨大的屈辱和无力感让她几乎要崩溃。

  她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嘴唇直到尝到了一股血腥味,才勉强找回一丝理智。

  “你想怎么样?”

  “很简单。”

  苏文衍拿起那张药方递到她面前。

  “先治好少主的病。”

  “然后我会护送你们去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

  “在那里没有人能找到你们,无论是皇帝还是摄政王。”

  沈寒星没有去接那张药方。

  她只是死死地盯着他,那双通红的眼睛里写满了不信任。

  “凭什么信你?”

  “就凭这个。”

  苏文衍从怀中又取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支做工极为精致的银簪簪头是一朵栩栩如生的凤尾花。

  沈寒星认得这支簪子。

  当初在英国公府,莺歌曾拿给她看过说这是凤离最喜欢的遗物之一。

  “阁主当年曾留下三样信物。”

  苏文衍缓缓说道。

  “一枚平安扣,一支凤尾簪还有半块虎符。”

  “平安扣交给了谢云庭,让他转交鬼医作为求医的信物。”

  “虎符调动隐阁暗部一直在阁主最信任的人手里。”

  “而这支凤尾簪则代表了阁主本人。”

  “见此簪如见阁主。”

  苏文衍将那支簪子轻轻放在了沈寒星的怀里。

  “现在它属于你了。”

  “从今天起你就是隐阁名义上的新主人。”

  沈寒星彻底怔住了。

  她看着怀里的簪子,只觉得它重逾千斤烫得她几乎要拿不稳。

  隐阁的主人?

  她?

  这简直是天底下最荒唐的笑话。

  “我不懂。”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凤离为什么要这么做?她甚至都不认识我。”

  “阁主自然不认识你。”

  苏文衍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复杂的情绪似乎是怀念又似乎是悲伤。

  “但她认识谢云庭。”

  “她知道,那个男人会为她和她的孩子,找一个最值得托付也最善良的女人。”

  “即便那个女人,或许不聪明,或许很平凡,但她一定会拼尽全力,护住安哥儿。”

  这番话,让沈寒星的心狠狠一颤。

  她从未想过,那个素未谋面的凤离,竟然将人心算计到了这个地步。

  连她这个穿越而来的异世之魂,似乎都在她的剧本里。

  “赵澈知道这些吗?”

  她下意识地问道。

  “他不知道。”

  苏文衍摇头。

  “这件事,除了隐阁最核心的几个人,无人知晓。”

  “摄政王只知道平安扣可以请动鬼医,却不知道,那只是阁主计划的第一层。”

  “她早就料到,去北境的路,会是一条死路。”

  “那枚平安扣,从一开始,就是扔出去吸引所有人注意力的诱饵。”

  “而你们母子,真正的生路,在这里。”

  苏文衍的手指,轻轻在地图上,指向了江南。

  沈寒星的心,乱成了一团麻。

  原来,她误打误撞选择的南下之路,竟然才是凤离为她们安排好的生路。

  可笑她之前还以为,是自己急中生智,杀出了一条血路。

  到头来,她依旧是那只在棋盘上挣扎的棋子,自始至终,都未曾跳出过棋盘的范围。

  “为什么是我?”

  她还是无法理解。

  “我只是个普通人,我什么都不会,我凭什么做你们的主人?”

  “就凭你是少主的母亲。”

  苏文衍的回答简单而又直接。

  “隐阁上下只认少主。”

  “而你是唯一能让少主活下去的人。”

  “所以保护你就是保护少主。”

  这个逻辑无懈可击。

  沈寒星沉默了。

  她看着怀里烧得小脸通红的安哥儿又看了看门外被制住的阿大和阿二。

  自己没有别的选择了。

  “好。”

  她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认命般的疲惫。

  “我跟你们走。”

  “但你们要保证不许伤害他们两个。”

  她指了指阿大和阿二。

  “他们是赵澈的人,但这一路他们也是真心在保护我们。”

  “自然。”

  苏文衍点了点头。

  “等到了安全的地方我会放了他们。”

  他收回目光重新看向沈寒星,那温和的笑容里多了一分意味深长。

  “欢迎回家夫人。”

  “或者我该改口叫您阁主了。”

  阁主。

  这两个字就像一个巨大的笑话,压在沈寒星的身上让她喘不过气。

  她不是什么阁主她只是一个想带着孩子活下去的母亲一个被人从头算计到尾的可怜虫。

  苏文衍似乎看穿了她的崩溃没有再用这个称呼刺激她。

  他拿起药方转身递给门外候着的药童声音恢复了医者的平和。

  “按方抓药用最好的料文火慢煎即刻送来。”

  药童应声而去。

  苏文衍这才回过身对着沈寒星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内堂有干净的客房少主需要静养阁主也该歇歇了。”

  他言语客气态度温和却处处透着不容拒绝的强势,沈寒星抱着安哥儿麻木地跟着他走进内室这里的一切都与外面的药堂截然不同。

  陈设清雅暗香浮动更像是一处世家大族的别院。

  苏文衍亲自将安哥儿安顿在柔软的床榻上又为他施了针。

  不过片刻功夫安哥儿滚烫的额头,似乎就退下去了一些紧皱的眉头也渐渐舒展开来。

  沈寒星看着他施针时那专注而又熟练的手法,心中的恨意和戒备不由自主地被一丝希望所取代。

  或许,这个人真的能救安哥儿。

  “你不怕我缓过劲来杀了你吗?”

  沈寒星冷不丁地开口声音沙哑。

  苏文衍收回银针头也不抬。

  “你不会。”

  “为何?”

  “因为你是个母亲。”

  他站起身目光平静地看着她。

  “也因为你知道我说的都是真的。”

  “摄政王的确在用你们当诱饵,而我们是真心想护少主周全。”

  他的话音顿了顿忽然话锋一转。

  “况且即便是诱饵摄政王也从未想过要放弃你们。”

  “你什么意思?”

  沈寒星的心猛地一揪。

  苏文衍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

  “他派来护送你们去北境的不止明面上的阿大和阿二。”

  “暗中还跟着一只三百人的精锐铁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