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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露台的风,带着午夜的寒意,吹不散陆景川那句话留下的灼热。

  三天。

  让一场足以撼动辉耀制药的诉讼,登上全国所有主流媒体的头条。

  这不是考验。

  这是陆景川递过来的一张入场券,一张通往更高层面博弈的,染血的门票。

  而门票的价格,是秦悦必须展现出,足以与他比肩的,掀翻牌桌的能力。

  宾利车平稳地驶入“悦之匣”的地下车库。

  秦悦没有立刻下车。

  她靠在后座,城市的霓虹在她漆黑的瞳孔中,拉出一条条流光溢彩的残影。

  她对空无一人的车厢,下达了指令。

  “宴灵。”

  【我在。】

  “消耗30点势力值。”

  “兑换,‘舆论导向(初级)’服务。”

  【指令确认。】

  【势力值—30。】

  【叮!兑换成功。】

  【‘舆论导向(初级)’服务已激活,请宿主设定核心目标。】

  秦悦的指尖,在冰冷的车窗上,轻轻划过。

  “目标:最大化苏沐雪诉讼案的社会影响力。”

  “关键词:天才陨落,资本霸权,生命倒计时。”

  “投放渠道:全网。”

  【目标已设定,正在生成第一阶段执行方案……】

  【方案生成完毕。】

  幽蓝色的光幕上,一个标题,被系统用加粗的字体,醒目地标注出来。

  《“上帝之手”的陨落:天才医生为师正名,泣诉跨国药企专利霸权!》

  秦悦的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很好。

  够煽动,够尖锐,够精准。

  她需要点燃的,从来不是理性的讨论,而是最原始的,愤怒。

  第二天,清晨八点。

  当京州这座巨大的城市机器,刚刚从沉睡中苏醒,无数上班族在拥挤的地铁里,习惯性地刷着手机时。

  一颗舆论的深水炸弹,被无声地引爆了。

  那篇由宴灵亲自操刀的文章,如同病毒一般,在短短半小时内,同时出现在了十几个粉丝数百万的社会、财经类大V的微博、公众号头条。

  文章的配图,是两张对比强烈的照片。

  一张,是苏沐雪穿着白大褂,站在国际医学领奖台上的旧照,自信,干练,眉宇间是属于天才的锋芒。

  另一张,是林婉秋用长焦镜头,在医院抓拍的最新照片。

  照片里的苏沐雪,背影单薄,穿着洗到发白的旧**,孤零零地站在重症监护室的玻璃窗外,额头抵着冰冷的玻璃,肩膀微微颤抖。

  一个,是光芒万丈的“上帝之手”。

  一个,是为救恩师,被现实逼入绝境的,无助的女儿。

  这种强烈的视觉冲击,瞬间击中了每一个看到这篇文章的人。

  文章内容,更是字字泣血。

  从张济民教授的学术泰斗地位,到他为国内神经外科做出的卓越贡献;从罕见病症的折磨,到“辉耀制药”那张每年一千二百万的天价药费单。

  最后,落在了苏沐雪变卖所有家产,却依旧无力回天的绝望,以及她作为“NS—01”技术路线的知情者,决心以一人之力,挑战资本巨兽的悲壮。

  没有一句废话,没有一个多余的字。

  每一句话,都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剖开了资本最冷酷、最血腥的一面。

  上午十点。

  #天才医生挑战天价药#

  这个由系统布下的词条,像一匹脱缰的黑马,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冲上了微博热搜榜第七位!

  环球金融中心,顶层。

  沈皓的办公室里,气氛压抑得仿佛能拧出水来。

  一个价值不菲的古董水晶杯,被狠狠地砸在地上,碎片四溅。

  “废物!”

  沈皓的脸,阴沉得如同暴风雨前的天空。

  公关总监李伟,站在办公桌前,满头大汗,连背脊的衬衫都湿透了。

  “沈总……对方的攻势太猛了!我们的人刚把一个大V的稿子公关掉,立刻就有三个新的、粉丝量级相当的账号,把同样的内容发了出来!”

  “热搜……热搜也撤不掉!”李伟的声音带着哭腔,“对方好像提前预判了我们的所有动作,准备了无数个小号和水军,我们这边刚把热度压下去一点,那边立刻就有成千上万的真实用户,把话题重新顶上来!我们的技术人员分析,这背后,绝对有一个顶级的舆论操盘手!”

  沈皓的胸口剧烈起伏,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将眼前这个无能的下属烧成灰烬。

  又是她!

  除了那个女人,他想不到还有谁!

  那个敢当众用一个亿来羞辱他,又被陆景川带走的女人!

  “继续压!”他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不管花多少钱,把这个话题,给我死死地按下去!”

  “是,是!”

  就在辉耀制药的公关机器,不计成本地开始疯狂反扑,试图用金钱浇灭这把大火时。

  “悦之匣”内。

  秦悦看着宴灵界面上,那代表着沈皓方反击的红色数据流,与自己布下的蓝色矩阵,疯狂地对冲、绞杀。

  她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紧张。

  仿佛在欣赏一场,早已写好剧本的戏剧。

  “宴灵。”

  “启动,第二阶段方案。”

  【指令确认。】

  【第二阶段舆论引爆方案,已启动。】

  中午十二点半,午休时间,网络流量的最高峰。

  一段时长仅有三十秒的视频,被精准地推送到了所有关注了该事件的用户的手机上。

  视频没有配乐,甚至没有清晰的收音。

  画面有些晃动,像是**。

  镜头里,是医院深夜的走廊。

  苏沐雪靠在墙边,看着监护室里那盏彻夜不灭的灯,用一种压抑到极致的、带着哭腔和无尽疲惫的声音,对着镜头,或者说,对着某个不知名的倾诉者,断断续续地叙述着。

  “他们说……他们说老师的细胞,正在以每天百分之零点三的速度坏死……”

  “我求他们,我给辉耀的负责人下跪,我说我愿意给他们打一辈子工,不要薪水,只求他们能先救人……”

  “他问我,‘苏医生,你的原则呢?你不是最看不起我们这些商人吗?’”

  “他说,‘一千二百万,一年。少一分,药都不会出库。’”

  视频的最后,苏沐雪没有再说话。

  她只是抬起头,通红的眼睛里,一滴滚烫的泪,终于无法抑制地,滑落下来。

  轰——!

  如果说之前的文章,点燃的是人们对资本的愤怒。

  那么这段视频,则彻底引爆了,根植于每个人内心深处的,对生命逝去的无力,与对冷血规则的,滔天恨意!

  民粹的情绪,像决堤的洪水,彻底失控了。

  “草!这还是人吗?!”

  “辉耀制药?我记住了!一生黑!”

  “抵制!必须抵制!让这种没人性的公司滚出中国!”

  “我一个大男人,看哭了……苏医生挺住!”

  辉耀制药的官方网站,在三分钟内,被愤怒的网民冲垮。

  其母公司的股票,在下午开盘后,毫无征兆地,直线跳水,短短一小时,蒸发了近百亿市值!

  沈皓布下的,那由金钱构筑的公关防线,在这股由亿万民众的愤怒汇聚成的海啸面前,脆弱得,如同一张薄纸。

  不堪一击。

  叮铃铃——

  秦悦的私人手机,在此刻,恰到好处地响起。

  是陆景川。

  电话那头,依旧是那副温润平静的声线,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属于同类的欣赏。

  “秦小姐,恭喜。”

  “你的火种,比我想象中,烧得更旺。”

  秦悦的目光,落在窗外。

  京州的天空,晴空万里。

  “这只是,一个开始。”

  挂断电话,另一个号码,几乎是无缝衔接地,拨了进来。

  是苏沐雪。

  电话那头的声音,不再有之前的绝望与麻木,而是带着一种剧烈的、混杂着激动与困惑的颤抖。

  “秦小姐……舆论……是你做的?”

  “这不重要。”秦悦的声音,平静无波。

  “不!很重要!”苏沐雪的声音陡然拔高,那是一种三观被重塑后的剧烈震荡,“我刚刚……我刚刚接到了一个电话!”

  “是我以前在瑞士的师兄,他现在是辉耀制药欧洲总部的核心研发员!”

  秦悦的动作,停顿了一瞬。

  电话里,苏沐雪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有些语无伦次。

  “他说,他看到了国内的新闻!他说他受够了辉耀内部的肮脏!他说……他可以匿名给我一份东西!”

  “一份足以让辉耀制药,彻底身败名裂的,致命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