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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上午,“灵镜科技”总部,

  秦悦穿着一身剪裁极简的米白色西装,走进旋转门。

  她没佩戴任何珠宝,只在手腕上搭着一件风衣,整个人素净得像个刚入职的实习生。

  “大小姐怎么来了?”

  “不是说她从不管这边的事吗?”

  前台员工的窃窃私语,像蚊蚋的振翅声,细微却钻耳。

  秦悦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径直走向电梯。

  她唇角挂着一丝得体的、疏离的微笑。

  “毕竟还是秦家人,总不能看着自家产业被人掏空。”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竖着耳朵的角落。

  顶层,监控室内。

  苏婉的指尖在鼠标上,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屏幕上,昨夜远程操作的日志,正在被逐条删除。

  她删得很快,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

  “删除指令已执行完毕。”

  “但没用。”

  耳麦里,宴灵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在她按下第一个删除键的前一秒,我已经通过昨晚植入的微型追踪码,完整复刻了她的全部行为轨迹。”

  “一份不差。”

  秦悦没有直奔核心机房。

  她推开了档案室厚重的木门。

  一股纸张与尘埃混合的干燥气味扑面而来。

  “把过去六个月所有流失客户的纸质备份合同,都找出来。”

  她对跟在身后的部门主管说。

  主管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她会查这些早就归档的“废纸”。

  秦悦没有解释。

  她戴上白手套,指尖在一排排冰冷的铁皮文件柜上滑过。

  【观察力 5属性已启用。】

  宴灵的声音在脑中响起。

  秦悦的视线,扫过一份份合同。

  最终,她的手指停在三份文件上。

  她将它们抽了出来,平铺在落满灰尘的桌面上。

  光线从百叶窗的缝隙里投下,割裂出明暗的条纹。

  她指着签名处。

  “这不是客户本人签的。”

  她的声音很平静。

  “笔锋在转折处有超过0.2秒的停顿,墨迹有二次描补的痕迹。”

  “是仿冒。”

  她轻敲桌面,发出笃定而清脆的声响。

  “信息泄露,不是一次两次,是持续性的。”

  宴灵的投影在她的视网膜上展开一张关系图谱。

  流失客户名单上的名字,有百分之七十三,最终都出现在一个名为“星启科技”的公司股东名单里。

  “星启科技”的立项时间,比第一位客户解约的时间,早了整整两周。

  会议室里,气氛压抑。

  秦悦坐在主位,面前只放了一杯清水。

  “核心数据存在泄露风险,我建议,暂时将所有数据迁移至陆氏的云平台,进行安全隔离。”

  她的话,像一块石头投入死水。

  在座的管理层们面面相觑,无人敢接话。

  秦悦的助理在此时敲门进来,附在她耳边,用不大不小,恰好能让前两排人听见的音量说:

  “悦总,陆氏那边回复了,后天下午三点,可以配合我们进行迁移。期间,全系统需要离线两小时。”

  秦悦微微颔首。

  “知道了。”

  当天深夜。

  苏婉办公室的电脑屏幕,亮起了幽幽的光。

  那光映着她紧张到扭曲的脸。

  她飞快地将一份名为《客户密钥恢复方案》的文件,上传到了一个加密的匿名邮箱。

  几乎是同一秒。

  陆景川的手机屏幕上,跳出一条拦截成功的提示。

  他将截图转发给秦悦。

  秦悦看着那张图,上面清晰地标注着邮件的最终接收IP——沈皓的私人服务器。

  她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她以为自己在救秦家。”

  “其实是在给沈家递刀。”

  次日清晨,晨会。

  秦悦召集了公司所有中层以上的管理人员。

  她依旧穿着那身米白色的西装,安静地坐在那里,仿佛只是一个旁听者。

  直到所有部门汇报完毕。

  她才抬起眼。

  “给大家看点东西。”

  她身后巨大的投影幕布,瞬间亮起。

  播放的,是苏婉昨夜在办公室里,鬼鬼祟祟操作电脑的全程录像。

  高清,无死角。

  苏婉的脸“唰”地一下,血色尽失。

  她想站起来,双腿却软得像面条,根本使不上力。

  录像播完,屏幕切换。

  一张巨大的资金流向图,如同一张猩红的蛛网,铺满了整个屏幕。

  秦悦站起身,走到屏幕前。

  她拿起激光笔,红色的光点,精准地落在一个数字上。

  “这位‘秦家养女’,在过去两年里,共向沈氏集团出售商业情报21次,获利四千七百万。”

  “所有款项,全部通过地下钱庄,转入了其母在瑞士的秘密账户。”

  秦悦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起伏,却像一把手术刀,剖开了最肮脏的内里。

  “悦姐!我错了!我是被逼的!”

  苏婉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她连滚带爬地扑到秦悦脚边,死死抓住她的裤脚,涕泪横流。

  “我爸在外面欠了高利贷!他们说不还钱就要他的命!我没办法啊!”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说不出话。

  秦悦垂下眼,俯视着脚下这个哭得撕心裂肺的女人。

  她缓缓蹲下身。

  她的声音很轻,轻得只有苏婉能听见。

  “那你有没有问过。”

  “我母亲临终前,被灌下那杯药的时候,是不是也被‘逼’的?”

  苏婉的哭声,戛然而止。

  她像被人扼住了喉咙,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眼底只剩下纯粹的、灭顶的恐惧。

  秦悦站起身,掸了掸裤脚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她转身,面向全场。

  “即日起,苏婉解除在秦氏集团内部的一切职务,相关证据,已移交司法机关。”

  “灵镜科技安保系统全面升级,由陆氏安全部门协同执行。”

  话音刚落,会议室的大门被推开。

  陆景川的安保团队鱼贯而入,个个面容冷峻,气场强大。

  为首的两人走到苏婉身边,一左一右,将她从地上架了起来。

  整个过程,没有一丝多余的声音。

  散会后,秦悦站在总裁办公室的落地窗前。

  一辆火红色的法拉利,嚣张地停在了公司楼下。

  顾清瑶从车上下来,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径直走进大厅。

  几分钟后,她出现在秦悦面前。

  “我刚听说,你上演了一出现场版的‘清理门户’。”

  顾清瑶将一份文件递了过来,封面上是烫金的合作协议。

  “顾氏,愿注资两亿,与你共建‘女性科技赋能基金’。”

  “首期项目,就落地在‘灵镜’。”

  秦悦接过文件,入手微沉。

  她挑了挑眉。

  “你不担心,我撑不住秦家这艘快沉的船?”

  顾清瑶笑了,明艳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欣赏。

  “能亲手把养在身边的毒蛇送进监狱的人,从来不怕背负任何代价。”

  “我赌你赢。”

  两人伸手相握。

  窗外的阳光,正好落在那份协议上,亮得晃眼。

  就在这时,宴灵的提示音在秦悦脑中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

  “检测到您父亲的私人专线,在过去一小时内,向您拨打了三次电话。”

  “均未接通。”

  “根据他的心率与血压波动模型分析……”

  宴灵停顿了一下。

  “他在怕你。”

  秦悦的目光,穿过玻璃,望向城市另一端,秦家老宅的方向。

  她缓缓松开手,轻声开口。

  “不是怕我。”

  “是怕他自己,看错了人。”

  她转身,迎着照进办公室的那一束灿烂阳光,一步步走去。

  身后,是一个正在被她亲手颠覆、又亲手重建的旧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