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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的工地探照灯在秦悦发梢投下冷白光晕,她蹲在铁箱前,橡胶手套与金属锁扣相碰发出细碎声响。

  陈师傅站在三步外,烟味混着水泥灰飘过来:"小秦总,这箱子我亲自守了半宿,连只耗子都没凑近过。"

  "辛苦陈叔。"秦悦指尖抚过箱盖缝隙,旧线路在箱底泛着暗褐光泽,其中一根主控线的绝缘层上有道极浅的凸起。

  她眯起眼,从包里摸出微型放大镜,金属反光下,米粒大的芯片正嵌在电线芯与外层之间,"明天一早就送实验室,检测流程要市质检所的人全程录像。"

  陈师傅凑过来,老花镜滑到鼻尖:"这...这是啥?"

  "可能是只小虫子。"秦悦合上箱子,锁扣咔嗒一声,"等虫子出洞,咱们再看它长啥样。"

  次日正午,秦悦坐在实验室监控室里,盯着屏幕上技术员用精密镊子夹起芯片。

  宴灵的电子音在耳畔响起:"检测完成,芯片型号为SR—300,可远程触发短路,焊接精度需0.01毫米操作台。

  全市能做这活的装修队,只有宏达机电和永盛工程。"

  "宏达机电?"秦悦指尖叩了叩桌面,记忆里赵婉如朋友圈的入职照突然清晰,她穿着藏蓝工装站在"宏达机电"的招牌下,"查宏达最近的资金流水。"

  "盛晖资本,三笔,每笔两百万。"宴灵的数据流在视网膜投影上闪烁,"和您前世沈家用来收购秦家商铺的账户同出一源。"

  秦悦捏着检测报告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

  她望着窗外飘雨的天空,唇角勾起冷意,前世沈皓说"电路老化是天灾"时,也是这样的阴雨天。

  下午三点,工地脚手架下。

  陈师傅正指挥工人搬大理石,抬头见秦悦撑着黑伞走来,身后跟着抱着笔记本的林婉秋。

  "陈师傅。"秦悦把检测报告拍在临时办公桌上,雨水顺着伞骨滴在"检测出异常芯片"的字样上,"主控线被做了手脚,谁让外人碰过核心线路?"

  工地突然静了。

  扛着木料的工人停下脚步,拌水泥的机器嗡鸣着被按下暂停键。

  陈师傅的老花镜滑到鼻梁,手在工装裤上蹭了又蹭:"小秦总,我...我对天发誓,施工队里都是跟了我十年的老兄弟,连送水的都是我远房侄子。"

  "那这芯片怎么解释?"林婉秋翻着报告,"检测说非专业团队做不了,你们施工队里有这种技术?"

  陈师傅的脸涨得通红,喉结滚动两下:"我...我去查!

  把所有人的工具箱都翻出来。"

  "不用了。"秦悦转身要走,"明天开始换施工队,工期延误的损失..."

  "等等!"陈师傅追上来,布满老茧的手攥住她伞柄,指节因用力发白,"小秦总,我干了三十年装修,没碰过一回黑心活。

  您要是信不过我,让我再守三天!

  就三天!

  要是查不出是谁动的手脚,我带着全队人跪您店门口!"

  秦悦望着他眼角的皱纹里渗着的汗珠,忽然笑了:"陈叔,我信你。"她抽回伞柄,"但有些人,未必信。"

  当夜十点,陈师傅蹲在工地临时板房里,抽了半盒烟。

  手机在裤袋里震动时,他掐灭烟头,按下录音键。

  "陈师傅是吧?"电话里的男声带着沙哑的笑,"听说秦总打算换施工队?

  我们老板说了,只要您透露点"悦之匣"的施工进度,十万块先打您卡上。"

  "啥进度?"陈师傅故意把方言说得更重,"我一老粗,就会搬砖。"

  "比如配电房的线路走向,比如秦总最近见了什么人..."男声压低,"再给您加五万,明天中午十二点,老地方茶楼。"

  "成。"陈师傅搓了搓脸,"我想想..."

  挂断电话,他立刻翻出秦悦给的加密手机:"小秦总,鱼上钩了。"

  次日清晨,秦悦在办公室看着监控录像。

  画面里,陈师傅坐在茶楼靠窗位置,对面男人推过去一个牛皮纸袋。

  陈师傅捏了捏,抬头憨笑:"这钱够给我闺女凑彩礼了。"

  "拿了钱,记得办事。"男人起身要走,陈师傅突然扯住他衣角:"兄弟,这活要是露馅了,你们老板能保我不?"

  "我们老板..."男人顿了顿,"是盛晖资本的人。"

  监控画面外,秦悦的钢笔在"盛晖资本"四个字上重重画了圈。

  林婉秋推门进来:"市建委稽查科的人到了,匿名信里的检测报告和录音他们收了。"

  "走。"秦悦扯了扯西装袖口,"去看场戏。"

  三日后的"悦之匣"顶层,秦悦望着楼下亮起的第一盏水晶灯。

  宴灵的提示音响起:"店铺等级晋升白银,解锁初级商业情报网络。"

  "查盛晖资本最近的动向。"她倚着玻璃幕墙,目光扫过楼下匆匆离去的赵婉如,那女人抱着纸箱,指尖在手机上狂按,却不知所有删除的聊天记录,早被系统备份到云端。

  "盛晖资本被立案调查了。"林婉秋举着手机走来,"稽查科在他们办公室搜出了和宏达机电的合同,还有赵婉如签收芯片的单据。"

  "很好。"秦悦望着夜色中"悦之匣"三个鎏金大字,唇角扬起,"陈叔呢?"

  "在楼下验收最后一批家具。"林婉秋笑着摇头,"那老头非说要亲手擦每块桌角,说这是他的"投名状"。"

  晚风掀起秦悦的长发,远处传来汽车引擎声。

  她转头望去,一辆黑色商务车正缓缓驶离工地外围,车窗上的反光里,隐约能看见一双沉黑的眼睛。

  "宴灵,查这辆车的车牌号。"她指尖轻点玻璃,呼吸在冷面上凝成白雾,"看看,是谁这么急着看我唱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