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令仪微愣,犹豫了须臾,将手轻轻搭在了上去,顺着他的牵引,在他身侧坐下。

  两具身躯,若即若离地挨着。

  萧御宸把玩着她微微发红的手指。

  凉凉的。

  很柔软。

  之前怎么没发现,她这么让人爱不释手?

  沈令仪想要抽回手,被他抓得更紧:“陛下?”

  萧御宸轻笑,屈指刮着她的脸颊:“朕的沈卿害羞起来,真是可怜又可爱。”

  沈令仪脸颊飞上一抹粉红:“陛下为何突然这样?”

  萧御宸没有解释。

  并不想让她知道,自己是在她身上找另一个人的影子:“之前有所误会,让你受了委屈,朕会补偿你,而你只需要享受朕给你的一切即可。”

  沈令仪流露出一丝狐疑,但很懂事的没有追问下去。

  微微一笑,柔软又灿然。

  “是,多谢陛下。”

  萧御宸本没打算多待,谁知听她弹曲,看了她的话,与她说话,时光滑地飞快,一晃就是两个多时辰。

  若非又有大臣来求见,他还真有些不想离开。

  沈令仪正欲起身恭送。

  被他又拽了回去。

  身子落在他的臂弯里。

  沈令仪茫然狐疑:“陛下?”

  萧御宸拂过她的脸蛋:“之前侍寝嬷嬷教的规矩,可还记得?”

  沈令仪暗暗啧了一声。

  昨儿太后让他恩泽六宫,还一副刀架了脖子的样子,这会儿就迫不及待了!

  虽然她在现代时谈过几个款式的男朋友,说起这种事,内心里不会感到害羞什么的,但装,她还是很会装的!

  轻轻看他一眼,又迅速低眸,声音都透着一股羞怯:“是,嫔妾还……记得。”

  萧御宸一笑。

  心情愉悦的离开了。

  看着帝王的身影消失在影壁后。

  有怡小声问道:“主子,您今晚真的就要侍寝了吗?”

  这么轻易就让男人得到,可不是什么好事。

  就得让他心痒难耐。

  让他主动追上来。

  那才有意思!

  沈令仪唇线弯起一抹玩味:“等天一黑,你就去紫宸殿回话,说我月信突然而至,今夜无法侍寝,请陛下换个人侍奉!”

  有怡记着,主子的月信差不多也该来了。

  前后一两天,不会惹人怀疑。

  “是,奴婢稍晚点就去!”

  正欲进殿。

  一把谄媚细嗓将她叫住。

  “宁贵人留步!”

  沈令仪转身。

  就见着内务府总管带着人着急忙慌地过来了:“参见贵人。”

  宫里的奴婢,尤其是那些有些资历地位的,跟各司各属之间都有交情,一旦小眼儿起来,相互打着配合,能把人算计的东南西北都不认识。

  所以沈令仪不欲跟他们冲突,给了笑脸:“安总管怎么亲自过来了?可是我的人,在您那儿失了规矩?”

  “哪儿能啊!”内务总管满脸堆笑,作势轻轻一拍自己的脸,又踹了身侧的小太监一脚:“是那起子狗东西做事不用脑子,竟把您这儿的份例给搞错了。”

  “奴才这不,紧赶慢赶的来给您送来了,还望贵人宽恕!”

  不远处。

  一早在虞嫔那儿受了气,跑来绥福殿发癫的李常在看着这一幕,秀丽的脸蛋几乎要扭曲。

  进宫半年多,除了在贵妃和有孕妃嫔那儿,什么时候见内务府的人有如此好态度?

  待内务府的人拍完马屁、留下东西后离开。

  她深吸了口气。

  快速上前:“宁贵人!”

  沈令仪站在台阶之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神色冷淡。

  阳光落在她脸上,晕开一层淡淡的柔光,使她的美丽充满了神性。

  有些人,

  虽懒得计较,但也是该好好敲打敲打这些人,没得真以为她是什么软柿子,把她待人的客气,当成是嚣张的底气。

  有怡瞧了眼主子的脸色,冷笑道:“早上阴阳怪气的没闹够么,李常在还想干什么!真把绥福殿当成你家后院,想撒野就撒野么!”

  李常在位分不高,主位虞嫔更不是个好相与的,平时哪里敢得罪人?

  憋屈久了,就想找个软柿子撒撒气。

  瞧着沈令仪没娘家撑腰,陛下不把她放在眼里,还带头羞辱她,才敢来阴阳叫嚣。

  谁知陛下竟派贴身太监来警告训斥自己!

  如今陛下一定以为自己嚣张跋扈,从前就没侍寝的机会,只怕以后更没有了。

  心中暗恨。

  不就是嘲讽她几句。

  后宫里嘲讽她的人多了去,凭什么只盯着自己不放?

  竟故意在陛下面前添油加醋的抹黑自己、告黑状,还纵容身边**婢跟她嚷嚷,真是可恨!

  以为等贵妃解了禁足,陛下还有多看她一眼么?

  早晚成被陛下抛诸脑后的弃妇,得意什么!

  可这会儿陛下偏心**人,就不得不摆低了姿态来致歉,意图后算。

  一咬牙,跪在了殿前:“是妹妹不懂事,冲撞了贵人,还望贵人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妹妹一般计较!”

  沈令仪清淡的语气里带着上位者的警告和训诫:“李常在既已经知道错了,此事便就此揭过,希望常在日后谨言慎行,莫要欺凌她人才好。”

  李常在连连应着,只想赶紧离开。

  起身见储秀宫的人都出来看热闹,一时间脸上火辣辣,指甲都快把掌心给刺破了。

  **人!

  都是这**人害得她如此难堪丢人!

  绕过影壁之际,狠狠挖了沈令仪进殿的背影一眼,低声咒骂:“**人,你给我等着!总有一天,我要让你跪着求我!”

  入夜。

  萧御宸还在御书房批阅折子。

  敬事房首领大太监掐着时辰过来,手里端着托盘,上头摆着后妃们的绿头牌。

  “陛下,该翻牌子了!”

  萧御宸想起沈令仪羞怯的样子,嘴角勾了抹笑意,搁下笔道:“今晚宁贵人侍寝,下去吧!”又道,“元禄,去把那把双凤琵琶取来。”

  敬事房大太监忙回话道:“陛下,绥福殿适才遣了人来回禀,说贵人突然来了月信,这几日都不方便侍寝呢!”

  萧御宸皱眉。

  此刻的感觉就像是小时候他很喜欢喝一种茶饮,练完骑术后来一杯冰镇的,最是舒爽惬意,结果他辛辛苦练完了马术,底下人却没把茶饮拿去冰镇!

  这时候心头上了火,就算再是口渴,都懒得去沾一口递上来的常温茶水。

  “撤了!”

  元禄和敬事房总管对视了一眼。

  俩人精一下就明白了。

  看样子,这位宁贵人是要出头了!

  ……

  彼时的永寿宫。

  寝殿里还亮着灯火。

  温贵妃没有睡意,坐在窗前看着天上的星月。

  她虽禁足,但毕竟执掌后宫那么久,消息很灵通。

  听心腹说完今日宫中发生的事,心脏微微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