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云昭指尖符咒骤燃,门窗的符咒随之燃起幽蓝火苗,对方反应却快得惊人,修长手指并拢如刀,随意一拂,接连亮起的两簇灵火便无声熄灭。

  紧接着,一声低沉的轻笑荡入耳中,带着几分慵懒的戏谑:“招数倒不少。还有么?”

  云昭骤然松懈下来,蹙眉道:“……殿下?”

  来人正是秦王萧启。

  他高大的身影融入昏暗的光线中,俊美的脸轮廓分明,语气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味:“怎么,顺利认亲,回了姜家,便打算将本王与约定一并抛之脑后了?”

  云昭定了定心神:“我的婢女……”

  “点了穴,睡得好得很。”

  萧启答得干脆,向前逼近一步,周身那股无形的压迫感随之弥漫开来:“云姑娘,是否该给本王一个合理的解释?”

  云昭后退一步,回答道:“并非不想履约,我原打算明日一早便前往王府……”

  “明日一早?”萧启冷哼了声,声线里明显掺入不满:“本王今日一整日未曾施针,你身为医者,竟毫不挂心病人病情,还欲拖延至明日?”

  云昭一时无言。

  初见时只觉得这位秦王与坊间传言如出一辙,冷冽迫人,今夜不知怎的,却仿佛换了一副面孔……

  没的,缠人得很。

  “那殿下意欲如何?”

  “即刻施针。”萧启命令道,不容置疑。

  云昭瞥向院外:“殿下,我此处亦有麻烦亟待处理,可否……”

  “用不着你操心。”萧启甚至未回头,只提高了些许声调,“墨一。”

  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现身于院中,躬身待命。

  “哪来的,扔回哪去。”萧启语气淡漠。

  黑影领命,利落地拎起地上昏迷不醒的两人。

  不料其中一人身上,竟飘落一件色彩鲜妍的女子衣物。

  墨一动作一僵:“……”他迟疑着,未敢触碰。

  云昭瞥了一眼:“不是我的。”她顿了顿,“但也可能是今天白日送到我院中,意图构陷。”

  萧启闻言,周身气息骤然一冷:“知道该如何处置了?”

  墨一硬着头皮:“……属下明白。”

  他堂堂秦王府影卫首领,处理宵小之徒本是分内之事,但这等污秽手段……竟还要他以牙还牙,去偷女子的小衣?

  他嫌弃地拎起那两个软瘫的男仆,凌空抖了抖,见再无它物掉落,便如同拎着两袋**般,瞬间消失于原地。

  萧启这才转回视线,目光重新锁在云昭身上,周身迫人的气势收敛:“现在,可以为本王医治了?”

  云昭环顾屋内,蹙起眉心。

  今日仓促整理,终究还是简陋了些。

  若日后秦王殿下夜夜前来……总不能一直在此施针,还是单独辟出一间净室更为妥当。

  她正思忖着,却听萧启先开了口,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嫌弃:“收拾你的东西,去隔壁。”

  未等她回应,萧启淡声唤道:“墨七。”

  话音落下,三道黑影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现身于房内,为首之人躬身抱拳:“殿下。”

  “将隔壁房间收拾出来。”萧启命道。

  三人动作迅捷如风,不过片刻功夫,隔壁便已收拾停当,一张木桌被擦拭得光洁如新。

  云昭引萧启入内,请他于桌边坐下,轻声道:“请殿下除去外衫。”

  她转身抱来一叠用具,在香炉中点燃一支宁神的熏香,清雅的香气缓缓弥漫开来。

  萧启的目光掠过她怀中那堆显然精心准备的器物,眸色微深,流露出些许探究的意味。

  “殿下?”云昭见他未动,出声提醒。

  萧启抬眼睨她:“之前,似乎只需针灸手臂?”

  “此前十日是为殿下稳住根基。”云昭耐心解释道,“从今日起,需进入下一阶段,拔除深植的恶诅。此法……会耗费不少心力。”

  这也正是原本她决意明日再去王府的原因,这一套流程下来,绝非易事。

  萧启闻言,不再多言,抬手利落地解开衣襟。

  玄色锦袍散开,露出线条分明、肌理流畅的胸膛,强悍的腱子肉与蓄势待发的力量感,与他俊美如玉的容颜充满了反差。

  云昭的目光在他心口处凝定片刻,随即屏息凝神,指尖金芒一闪,开始落针。

  她运针如飞,声音却平稳清晰,一字一句落入萧启耳中:

  “殿下身中七重恶诅,盘根错节,宛若附骨之蛆。需得逐一寻出,引导化解,方能根除。”

  “此前我嘱托殿下置于王府各处的符引,可已安置妥当?”她手下未停,口中问道。

  “嗯。”萧启阖着眼,喉间逸出一声低沉的应答。

  “好。”云昭语气沉静,“今夜,便为殿下拔除第一重恶诅——蚀元。”

  金针精准刺入穴位,她继续道:“此钉只要存在,就能不断蚀耗殿下本源元气。

  不论殿下召集多少名医,进补多少灵药,精气皆会源源流逝。”

  音落,她以金针封锁萧启前胸后背数处大穴。

  不多时,只见一股肉眼难以察觉的阴沉黑气,在他皮肤下急速窜动,最终被云昭以精妙绝伦的针法步步逼退,锁死于指下方寸之间。

  随着她最后一针精准落下,那缕顽固盘踞的黑气,如被无形之力抽出,骤然消散于空中。

  萧启只觉得心口蓦地一松,一股温润平和的暖流自丹田深处涌起,迅速涌向四肢百骸。

  所经之处,如冻土遇春阳,通体舒泰。

  就连往日里蕴藏在经脉深处的陈年隐痛,也随之减轻了不少。

  “自今日起,殿下的身子方能真正开始吸纳药力,逐步恢复。”

  施针完毕,云昭脸色发白,额角沁出细密汗珠。

  她迅速起出金针,身形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

  萧启倏地睁开眼,捕捉到她那一瞬的虚弱,他几乎立即起身,下意识便欲伸手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