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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昭看都未看那倒地身亡的邪师,冰冷的目光直射向震怒的萧玦:“这不是真正帮你的人。那个为你清理周身血煞怨气的邪师呢?”

  看着萧玦骤然变色的脸,云昭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看来你这永熙王的滔天财富,也有买不来忠心的时候。”

  关键时刻,那个真正的‘高人’早已察觉不妙,丢下他这弃子,自行逃命去了。

  云昭话音未利落,整个房间的光线骤然黯淡下去,烛火变成了幽绿色。

  一个模糊的、身着残破白衣的女子虚影,在房间中央缓缓凝聚。

  玉簟秋的怨灵,被那血书与水符彻底唤醒了!

  孙婆子干瘦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她浑浊的老眼死死盯住萧玦,里面燃烧着足以焚尽一切的仇恨火焰。

  萧玦吓得魂飞魄散,转身欲逃。

  云昭岂会给他机会?她手中银鞭如灵蛇出洞,死死缠住了萧玦的脖颈,将他拖拽回来,狠狠掼在地上!

  “狗贼!还我小莲命来!”孙婆子发出一声凄厉如夜枭的嘶吼!

  她枯瘦如鸡爪的手指,狠狠戳进了那双曾阅尽无数美色、也曾漠视无数人命的双眼!

  “啊——!!!”比杀猪还要惨烈十倍的嚎叫冲破屋顶。

  几乎同时,凝聚成形的怨女玉簟秋,发出一声快意而尖利的啸叫,裹挟着浓如墨汁的怨气,猛地扑到了萧玦身上!

  无数惨白、浮肿、由怨气凝聚的手臂虚影从黑雾中伸出,死死缠绕住他,疯狂地撕扯着他的血肉,吞噬着他的魂魄!

  萧玦的惨嚎变成了破碎的、不成调的呜咽,身体在地上剧烈地抽搐、翻滚,却无法摆脱那无孔不入的怨毒侵蚀。

  就在这时,紧闭的房门被人从外面以巨力轰然破开!

  木屑纷飞中,两道挺拔的身影疾步闯入。

  当先一人身着深色常服,面容俊朗却此刻铁青扭曲,正是长公主之夫卫临。

  他身后,萧启一袭玄色劲装,身形峻拔,眸光锐利扫过屋内,在看清云昭的情形后,悄然松了口气。

  卫临双目赤红,看着眼前萧玦的惨状,强压着翻腾的情绪,对云昭拱手,声音嘶哑:“姜小姐,可否暂且留这畜生一口气?”

  沉浸在复仇快意中的孙婆子抬起满是血污的脸,看向卫临。

  卫临走上前,看着地上已不**形的萧玦,质问他:“当年……我家宝珠才八岁,你为何要杀她?”

  萧玦已被折磨得奄奄一息,听到这句,发出嗬嗬的怪笑:“同姓不食……那小丫头……只是死在我的地盘上,并非……我!”

  卫临根本不信,目眦欲裂,就要上前亲手了结他。

  孙婆子却在这时伸出枯瘦的手指,沾了地上萧玦的血,抹过他的咽喉!

  萧玦身体剧烈一震,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扼住喉咙,双眼翻白,用尽最后力气,发出一声凄厉至极、不似人声的嚎叫:

  “不——是——我——!”

  云昭看了一眼,对卫临和面露凝重的萧启摇了摇头:“真言咒下,他只能说实话。”

  卫临踉跄一步,眼眶瞬间通红,积蓄已久的泪水终于滚落下来。他仰起头,发出一声压抑至极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哀鸣。

  这个夜晚,有人得报大仇,有魂怨念得消,却也有人,陷入了更深的迷雾与痛苦之中。

  *

  半个时辰前。

  凿地引入的天然温泉池水汽蒸腾,白雾缭绕如仙境。

  空气里弥漫着清雅的兰麝香气,混杂着氤氲水汽,湿润而温热,吸入口鼻,仿佛能酥软了人的筋骨。

  太子萧鉴慵懒地靠在池边,墨发披散,浸湿的白色中衣紧贴着他精壮的胸膛。

  轻微的脚步声自身后响起,带着几分迟疑与怯懦。

  “殿下……”一声娇柔婉转,如同莺啼的呼唤,打破了室内的静谧。

  是姜绾心。

  萧鉴眼帘微动,并未立刻睁开,眼底深处有一抹极快闪过的、不易察觉的轻蔑与算计,如同冰面下的暗流。

  他依旧保持着闭目养神的姿态,仿佛未曾听闻。

  姜绾心见他不应,心中忐忑,又往前挪了半步,声音愈发娇滴滴,带着委屈的颤音:“殿下……心儿,心儿有几句要紧话,想与殿下说清楚……”

  就在她话音将落未落之际,萧鉴倏然回身,长臂一伸,带着淋漓的水珠和不容抗拒的力道,精准地攥住了姜绾心纤细的手腕,猛地向下一带!

  “啊!”姜绾心猝不及防,惊呼一声,整个人便被一股巨力拽入了温热的池水之中!

  温暖的泉水瞬间浸透了她的绫罗衣裙,布料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窈窕曲线。

  水花四溅,她惊魂未定,呛咳了两声,长发湿漉漉地贴在脸颊颈侧,更显得楚楚可怜。

  萧鉴却在这时,双手扶住她的肩臂,微微拉开些许距离,低头凝视着她。

  他眸中先前那点冷意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惊喜、迷醉与浓烈欲望的光芒,仿佛真的看到了梦寐以求的珍宝。

  他嗓音低沉,因情动而略带沙哑,气息拂过她耳畔:“心儿?莫不是……孤今日饮多了酒,竟在此处见到了你?”

  姜绾心被太子强势姿态笼罩,再瞧着对方深情款款的眼神,只觉得浑身骨头都轻了三分。

  她双颊飞红,眼波流转间尽是媚意,娇羞无限地垂下头,声若蚊蚋:“殿下……并非幻觉,是真真切切的心儿在此……”

  她悄悄抬眼,仔细观察着太子的神色,见他眼神炽热,只有情欲不见其他,心中那块大石终于落地——

  看来,今日晌午她与兄长在静室的那点流言,尚未传入太子耳中,又或者,并未被太子放在心上。

  本来,她与姜珩就是嫡亲的兄妹,即便二人独处一室,又能如何?

  凡是会多想的人,必然是心思龌龊之徒。

  她轻轻挣扎:“殿下,快将心儿放开罢……”

  萧鉴见她这般欲拒还迎的姿态,喉结滚动,不再给她任何思索的余地,带着温泉热气的薄唇,精准地攫取了她微张的樱唇。

  “唔……”姜绾心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双手抵在他坚实的胸膛,却软绵绵的使不上半分力气。

  她偏过头,躲开他灼热的呼吸,声音带着颤意,更像是诱惑的邀请:“殿下不可……娘亲、娘亲说过,婚前……女儿家婚前不可以如此的……”

  萧鉴低笑一声,气息灼热,手臂如铁箍般将她更紧地拥入怀中,两人身体紧密相贴,隔着一层湿透的薄薄衣料,能清晰感受到彼此炽热的体温和心跳。

  他**她敏感的耳垂,嗓音喑哑,带着不容置疑的承诺与急切:

  “孤知道。但孤实在忍不住了……心儿,你太美了,美得让孤心旌摇曳……”

  他的吻再次落下,沿着她纤细的脖颈蜿蜒而下,留下暧昧的湿痕,“放心,孤定会对你负责……待时机成熟,孤必向父皇请旨,让你嫁入东宫,许你风光无限……”

  他的话语如同最有效的**,彻底瓦解了姜绾心本就薄弱的防线。

  她口中那微弱的抗拒,渐渐化作细碎的呜咽和迎合,抵在他胸前的手,也缓缓上移,勾住了他的脖颈。

  温泉水波荡漾,氤氲热气将两人交缠的身影模糊、拉长,投射在雾气昭昭的池壁与纱幔之上,起伏不定,伴随着逐渐急促的喘息与压抑的呻吟,满室春意盎然。

  层层叠叠的帘幕之后,太子贴身内侍灵峰与宫女拂云,面无表情地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两人极有默契地同时后退,脚步轻盈如猫,悄无声息地掩上了暖阁的房门,将这一室旖旎彻底隔绝在内。

  ……

  次日清晨,一辆装饰着东宫徽记的华丽马车,在无数道或明或暗的注视下,稳稳停在了姜府门前。

  姜家二小姐姜绾心被太子殿下亲自送回府的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瞬间点燃了整座京城。

  门房连滚带爬地入内禀报,正翘首以盼的姜世安闻言,几乎是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狂喜与期盼,连声催促:“快!都随我出去迎接!快!”

  他带着一众心思各异的家眷,快步冲到了大门外,整了整衣冠,垂手恭立,目光热切地望向那辆象征着无上荣耀的马车。

  姜绾心扶着侍女的手,款款步下马车。

  她身着昨日离家时那件华服,眉眼之间染着一层尚未褪尽的慵懒春情,走路的姿势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别扭。

  一直紧盯着女儿的梅柔卿,在看清她这般情态时,心头猛地一沉,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至极。

  姜绾心触及母亲的目光,脸上那点刻意维持的从容顿时僵住,下意识地避开了对视。

  就在这时,太子的声音从尚未落下的车帘内传来,带着一丝晨起的沙哑:“姜大人。”

  姜世安如同听到天籁,连忙躬身上前:“臣在。”

  “好生照看心儿。”太子的声音透着一丝慵懒,“她,很好。”

  简单三个字,落入姜世安耳中,不啻于仙音!

  他顿时心花怒放,连声应道:“是!臣一定好生照料小女,绝不敢有丝毫怠慢!”

  他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迟疑一瞬,又小心翼翼道,“殿下,不知熙园那边……”

  车内溢出一声极轻慢的嗤笑,带着居高临下的玩味:“叔公?他昨夜得了新鲜玩意儿,想必正‘忙’得不可开交。再过几日,自有分晓。”

  姜世安当即如同吃了一颗定心丸,拱手称是:“能让那位身心畅快,也是那丫头的福气!”

  马车内,太子眼底飞快闪过一抹难以捉摸的复杂神色,并未再接话,只对车外的侍卫统领灵峰吩咐道:“走吧。”

  马车缓缓启动,朝着皇城的方向驶去,留下姜家众人心思各异地站在原地。

  姜绾心刚抬脚踏上府门的台阶,胳膊就被梅柔卿猛地死死拽住,力道之大,让她疼得当即“嘶”了一声。

  她蹙起黛眉,小声抱怨道:“娘!你轻点,弄疼我了!”

  梅柔卿强压着怒火,将她往身边又拽近了几分,几乎是咬着牙根,从齿缝里挤出低语:“我是怎么叮嘱你的!要矜持,要自重!你居然如此不知轻重,这才第一夜就……”

  后面的话,她气得难以启齿。

  姜绾心却不以为意,反而带着几分得意,小声反驳:“哎呀娘!此一时彼一时,做人要懂得相时而动,抓住机会!这也是您自幼教导我的啊!况且……”

  她脸上飞起一抹红霞,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太子殿下昨夜亲口承诺于我,说他回宫后,立刻就会向陛下请旨,娶我做太子妃呢!”

  “当真?!”一旁的姜世安听到这话,顿时喜上眉梢。

  姜老夫人更是激动得双手合十,连连对着天空作揖:“老天开眼!祖宗保佑!我家心儿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从今往后,我们心儿就是这全天下最尊贵、最有福气的女人了!”

  唯有梅柔卿,眉头依旧紧锁,没有被这巨大的喜悦冲昏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