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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爱国怔怔地看着毛小丽额上的图案,眼神恍惚了一瞬,随即又恢复正常。

  “记住,事情解决之前,千万别擦掉。”马尚峰交待道,“有这道符锁住你老婆的鬼宫,任何鬼灵精怪,都不上了她的身。”

  陈爱国连连点头:“只要能救小丽,什么都可以接受。”

  “我话还没说完……”马尚峰犹豫了一下,“鬼宫被封,人身上的生气不能流动,她会很难受。”

  “没关系!”陈爱国斩钉截铁,“总比被脏东西附身强!”

  马尚峰点点头,拉着我准备离开。

  陈爱国上前拦住我们:“马师傅,这事……多久能解决?”

  马尚峰头都没抬:“看情况吧,现在不好说。”

  回去的路上,夜风刺骨的冷。

  “看出是什么东西了吗?”我问马尚峰。

  马尚峰叼着烟,眉头紧锁:“你没看出来?”

  我没好气的说:“看出来还用得着问你吗?”

  “你光顾着看陈爱国老婆了吧?那身材,**,啧啧……”马尚峰见我要发作,马上讪讪一笑。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我只知道找上毛小丽的不是普通的猫精,但具体是什么,又说不上来。”

  马尚峰吐了个烟圈:“你注意到没有,它不怕击打,不怕铜钱的阳气,不怕普通的符光之力,你的镇鬼符只能将它驱离,却伤不了它……”

  我心头一震:“难道是猫魑?”

  魑是一种精怪。

  通常是横死之人的怨魂找不到归宿,附在动物身上修炼。时间久了,就成了魑……魑魅魍魉,这玩意排在首位,最为邪性。

  “有点像。”马尚峰眯起眼,“不过,现在还不能完全确定。只有等它再次找到毛小丽,看到它的本体真身才知道到底是不是。”

  “毛小的鬼宫封住了,那玩意还怎么找上她?”我问。

  马尚峰冷笑:“锁住鬼宫,只是不让邪祟上她身。那东西之前在她身上呆了差不多半个月,早留了残魂。”

  “残魂?”

  “就像猫尿在墙角标记地盘。”马尚峰“嘿嘿”两声,说道,“它一定会循着味儿回来找毛小丽的。”

  我接着问他:“就算它回来了,我们又不在场,怎么知道它到底是什么?”

  马尚峰神秘一笑:“高人自有妙计,你就不用瞎操心了。毛小丽的事儿好解决,倒是东山水库,要是再出事,只能把水排干了……”

  回到医馆时,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

  这段时间接二连三的遇到邪门事,折腾得筋疲力尽,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再睁眼,已近中午。

  我打开医馆的大门时,吓了一大跳。

  李向阳和几个村中辈份高的老者蹲在门口,像一排蔫了的茄子。

  “李叔,您这是……”我心头一紧:“水库那边又出事了?”

  李向阳一把抓住我胳膊,冰凉的手指几乎要抠破我的皮肤:“昨晚守堤的三人……全都失踪了。”

  “失踪?”我浑身一僵,血都要凉了。

  “镇上下了死命令,两天之内,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的声音在微微发抖,眼白布满了血丝。

  这时马尚峰闻声走出来,嘴上叼着半截烟:“小李啊,别着急,有事慢慢说,把事儿详细的说清楚了,我们才知道应该怎么去处理。”

  李向阳突然崩溃大哭:“已经死了四个,现在又同时失踪三个……我,我怎么能不着急?”

  几个老人也跟着抹眼泪,说村里好多年没出过这么邪门的事儿了。

  我泡了茶,让老人留在回春堂,我跟着李向阳去东山水库。

  路上李向阳告诉我详情。

  看守分三班,每班三人。

  今早交接时,夜班看守的人不见了。李向阳几乎动员了全村人,四处搜寻无果。

  几个水性好的,划着船用“阎王钩”到河里钩了一圈,也没钩到人。

  无奈之下,李向阳只好去找了邻村的捞尸人过来。

  就在李向阳去回春堂找我之前,捞尸人到河边只看了几眼,就吓跑了。

  “邹大夫,你说现在该怎么办?”李向阳无奈的叹气。

  我建议他干脆撤掉固定岗哨,改为巡逻制,每天安排人时不时来青龙堰巡查一圈。

  至于失踪的三人,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把水排干。

  李向阳犹豫起来:“春耕在即,农田需要用水,这个时候把水排掉……”

  我没说话。

  这个事可大可小,除了他,没人能担得起这个责任。

  “排水!”李向阳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两个字的。

  我点点头。

  他当即转身去安排。

  几台抽水机很快架好,两条排水渠同时开挖,估摸着一天一夜就能见底。

  这边开始忙碌起来后,马尚峰也没让我闲着,要我天黑后去陈爱国家蹲守。

  陈爱国还没有从恐惧中走出来,惊魂未定的坐在一楼。

  从来不抽烟的他,此刻却一支接着一支,桌上的烟蒂都推成了山。

  二楼卧室里,毛小丽还在昏睡,额头的血符已经干涸,变成暗红色。

  我让陈爱国在一楼给我支了张简易的床。

  铺好床单后,陈爱国端着茶过来,双手一直在抖。

  “邹大夫。”他压低声音,“那东西……真会回来?”

  “现在还说不准。”我盯着茶杯里旋转的茶叶,“可能会,也可能不会。”

  不是我不愿意说,而是马尚峰的“妙计”是什么,我一点也不知道,心里没有底儿。

  这一晚,什么也没发生。

  天刚亮,我悄声离开。

  经过院子时,我沿着墙角转了一圈,没发现任何异常。

  没有猫毛,没有爪印,甚至连阴气都没有一丝一缕。

  这平静,反而让我有些不安。

  回到医馆时,李向阳在等我。他双眼通红,显然一夜未眠。

  “水抽干了?”我问。

  他点点头:“没完全干,但已经见底了。”

  “有什么发现?”我接着问。

  李向阳支吾了一阵,抬眼看向我:“一时半会儿的说不清楚,你还是亲自过去看看吧!”

  我和李向阳赶到青龙堰时,水已经基本抽干,只剩下河中央还有一个碗口状的水坑。

  为了彻底把水排干,李向阳通过镇上,联系上游的水库,把闸门给关了。

  河底的淤泥很深,一群村民穿着齐胸高的水裤,拿着棍子在泥泞中艰难跋涉,一寸寸的搜寻。

  李向阳指向那个直径大概三米多的水坑,缓缓说道:“那里有个涵洞,连着地下河,怎么抽都抽不干。我找了几个水性好的村民潜下去找过,下面只有一道拳头大的窄缝,人不可能从那冲走。”

  他顿了顿,点了根烟,接着说道:“水坑不大,只有两米多深,潜下去的村民来回找了五六趟,什么都没找到。现在只剩下水坑边的那片淤泥还没有翻过,要是再找不到人……”

  我知道李向阳在想什么。

  既希望尽快能有个结果,又害怕真的找到什么。

  这种矛盾撕扯着他,让这个挺拔的汉子,看起来苍老了许多。

  我望向那片淤泥,心头沉重。

  没找到人,就有生还的希望。

  但人无缘无故的失踪,到底会去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