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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洗脑
周宴初坐的轮椅停在离周乔两步远的地方，他的目光温柔、缱绻，充满爱意，却又带着一点点小心翼翼。
像是忠于主人的小兽，在害怕被主人抛弃。
过了很久，他才轻声开口，眼中仿佛有流光落下，“乔乔，不要伤害自己。”
他喃喃的，像是不安的呓语，又像是在跟她寻求肯定，“不管发生了什么，不论除外什么样的境遇，都不要伤害自己，答应我，好吗？”
周乔冷着脸，“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周宴初手指微微蜷缩，像在压抑着什么冲动，眼中再没有了半分神采，只剩下一片死寂的漆黑。
他惹乔乔生气了。
这次是真的生气了，她连饭都不肯吃了。
怎么办？
一股失控的无措感从心底升起，胃部蔓延出焦虑烦躁的情绪，他就这么低着头，手指捏着轮椅的边缘，一直没说话。
周乔皱了下眉，她觉得此刻的周宴初好奇怪，那种阴暗扭曲的感觉又来了，好像自己面前这个人不是人类，而是什么爬行动物。
只要她再说一句话，就会被对方缠住脖子，狠狠收紧，夺去她的呼吸，让她丧命。
周宴初真的给她一种这样的感觉。
后脑勺都在发麻。
这一刻，周乔发自内心的恐惧他。
她还不想死，就算死也要给爸妈报了仇再死，而不是被一个恶心的男人拖着“殉情”。
她张了张嘴，因为一天一夜没喝水，嗓子有些干哑，“你走，我会吃东西。”
周宴初眼睛亮了起来，像是被抛弃的小狗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了家，他所求不多，只要周乔愿意吃饭就够了。
“好。我出去，你乖乖吃饭。”
“我晚上再来看你。”
他脸上带着笑容，给人一种他很容易满足、周乔的一点点松动都能让他幸福雀跃的错觉。
周乔盯着他的背影离开了房间。
房间门重新关上，她还听到了落锁的声音。
其实没什么胃口，说自己会吃东西也不过是敷衍周宴初，她真的一眼都不想看到他。
周乔下了沙发，回到床上，抱着被子蜷缩起来。
她不知道这艘游轮到底什么时候能靠岸，再这样下去，她真的要变成行尸走肉了。
隔壁的房间。
周宴初坐在椅子上，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两台电脑，每台电脑都分成了四个屏幕，上面是周乔那间休息室各个角度的监控。
监控装的很隐蔽，所以周乔不知道，其实她的一举一动都在周宴初的监视之下。
看到周乔没吃饭，反而去床上躺着了，周宴初眼底暗了暗，有些委屈的瘪了瘪嘴。
乔乔骗他。
她根本没有吃饭。
他想起周乔有一家很喜欢吃的甜品店，以前家里没出事的时候，她一星期能买七次，搞的养母很怕把她吃成个大胖子，不止一次的耳提面命，不允许她吃那么多。
可周乔嘴馋，总也忍不住，后来周宴初便带她去店里吃，吃完再回家，就不会被养母抓包了。
还记得有一次周乔发高烧，即使烧的人都熟了还记得让佣人去给她买小蛋糕。
说不定她看到那家店的甜品，会有一点胃口呢？
这里是公海，最近的港口是越国的港口，要是走正常路线回去，怎么也要几天时间，周宴初直接打了个电话。
当天傍晚，周乔只听到直升机轰鸣的声音，她不明所以的往窗外看，但是却什么都看不到。
过了没多久，她房间的门被打开了，周宴初坐着轮椅，手上提着一堆盒子进来。
周乔再一次感觉自己就像被养在笼子里的宠物，怕宠物跑了，所以锁起来，怕宠物饿死，所以定时开锁投喂点吃的。
除了她这个笼子大了点，吃的东西精致了点，她真的跟宠物狗没什么区别。
周宴初来到周乔面前，讨好的把一堆盒子都放在她面前的桌子上，一个一个拆开，“这是让你最喜欢的那家店特意给你做的，都是你以前很喜欢吃的东西，这个草莓盒子，还有这个芒果泡芙，还有榴莲雪媚娘、放了两倍巧克力的提拉米苏……”
“还有这个，你最喜欢吃的奶油蛋糕。”
他把所有盒子打开，水果和奶油的甜香在房间里散开，周乔看着这一桌子的甜点，竟然有些想哭。
她想起一些很久远的记忆。
说是很久远，但其实也就是几年前才发生的事，是最近发生了太多事，以至于那些美好都像是上辈子的事了。
那年周乔十六岁，青春期的少女本来应该有点叛逆，她又辍学在家，跟正值更年期的母亲每天相看两厌，母亲和父亲想的不一样，她觉得周乔选择辍学实在是太傻了，就连周宴初都说服不了她。
周乔还记得两个人吵架最厉害的时候，母亲恨铁不成钢的指着她骂道，“你光看你现在舒服了，想过以后吗？人生那么长，难道你打算一直混吃等死吗？你以后会结婚生子，没有一技之长，也不学公司管理，到时候你就只能像我一样待在家里，男人爱你的时候你应有尽有，不爱你的时候你算个屁！”
周乔那时候年龄真的小，想问题也很简单，“那我让你们养我一辈子不行吗？”
母亲被她气的要吐血，“等我们老了呢？你再指望谁？”
周乔振振有词，“那我就让我哥继续养着我，反正我哥肯定不会不管我的。”
母亲怒道，“那你哥要是结婚了呢？他会有他自己的家，有自己的老婆孩子，你算哪根葱！”
于是十六岁的周乔陷入了迷茫。
对哦，哥哥肯定会结婚的，她不管公司，哥哥要是不结婚，以后公司传给谁啊。
可是哥哥要是结婚了，就不会再管她了。
电视上都是这么演的，单纯善良的小姑子，和心机深沉的嫂子，小姑子被折磨的死去活来——到时候她怎么办啊？
她肯定斗不过未来嫂子的，哥哥都说她笨。
周乔是真的被母亲这个假设打击到了，她心里不安，又不能说出来——难道要跟哥哥说，你以后就算有了老婆，也要把我放在第一位吗？
这种话她说不出口。
再说了，男人结了婚和自己的老婆孩子一条心没有任何问题。
总不能不让哥哥结婚吧？
那时候周乔被周宴初养得很空洞，十几岁的人了，没有点兴趣爱好，也没有几个真心的朋友，她像是个空心人，难过的时候就去逛街，刷卡，买东西。
还有吃好吃的。
那家甜品店就是在一次大采购之后发现的。
它隐藏在商场外面的角落，并不显眼的位置，但是周乔当时路过，闻到味道就走不动路了。
也是那一天她才知道，难怪大家都说难过了就吃点甜的，吃点甜的真的能让人生都感觉幸福起来啊。
她很喜欢那家店的甜品，尤其是奶油蛋糕，装在一个小小的乳白色盒子里，一层软乎乎的蛋糕，一层香甜可口入口即化的奶油，最上面淋点巧克力酱。
周乔从小到大吃过很多出名的甜品，从来没有哪一个像奶油蛋糕一样让她那么喜爱。
她几乎每天都会去买。
她这样吃可把母亲急坏了：本来就一无是处，就剩下那张脸了，这要是一直吃下去，不很快就胖成球了，那还得了？
所以她被母亲劈头盖脸的批评了一顿之后，悻悻然的住了嘴。
那天的奶油蛋糕怎么处理的她已经忘了，反正最后没吃到她的嘴里去，本来还挺难过的，没想到晚上吃完饭，周宴初说带她出去散步，开车就带她去了那家甜品店。
周乔至今还记得那天在甜品店门口，他帮她打开车门，温和笑着，眼睛里全是疼爱与宠溺，“喜欢吃那我每天晚上都带你过来。”
周乔很难过，“可妈妈说吃多了会胖，还会长满脸痘。”
周宴初依旧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说，“乔乔胖了也是哥哥最好的乔乔，哥哥永远不会嫌弃你的。”
于是周乔被他说服了，跑进去兴高采烈的买走了当天剩的最后一个奶油蛋糕。
后来她才知道，那天买到的奶油蛋糕，其实是周宴初给甜品店打电话，让人家现做的。
因为那家店的奶油蛋糕很受欢迎，经常下午就卖没了，他们那天晚上去的时候都快九点了。
那天回去的路上，周乔一边吃奶油蛋糕一边问周宴初，“哥，你以后结婚了还会疼我吗？”
她没注意到周宴初开车的手僵了僵，只顾着吃蛋糕。
周宴初当时是这么回答她的，“在我心里，你和爸妈都是我一生最重要的人，不管到了什么时候都不会变。”
十六岁的周乔听到这个答案，心里的焦虑一扫而空。
如今二十三岁的周乔回忆起这一段，只觉得讽刺。
原来他的异样从那时候就有了，可是她竟然没有丝毫觉得不对劲。
她默默望着桌上一堆甜品，半晌才说，“我没胃口。”
周宴初的声音带着一丝讨好，说，“我特意让他们按照以前的配方做的，都是你最喜欢的，你尝尝。”
他闻到甜品的香味就已经开始想吐了，却还是端起一块，亲手舀了一小勺送到周乔的嘴边，几乎是恳求，“乔乔，吃一点吧。”
周乔受不了他的接近，猛地推开了他的手。
周宴初没有防备，奶油蛋糕一下子掉在了地上，蛋糕和奶油从盒子里摔出来，四分五裂。
周宴初脸上依旧温柔，没有丝毫的急躁，“我让人进来打扫，你先别动，别扎着你。”
周乔别过脸去不理会他。
周宴初叹了口气，操控轮椅出去了。
没一会儿就有佣人进来，沉默而尽责的把地上收拾的干干净净，在她临走的时候，周乔说，“桌上这些东西你拿走吧。”
佣人一愣，“您不吃了？”
周乔说，“不吃了，随便你扔了或者自己带回家。”
佣人听到这话，连忙说，“谢谢小姐。”
像他们这种伺候人的，经常遇到大方的雇主，会把用不到的东西送给他们，她也没有多想，便打包了那些甜点带走了。
周宴初就在门口，目睹了这一幕，却也没说什么。
等佣人走后，他来到周乔身边，拉着她的手，柔声道，“你之前有一家很喜欢吃的和牛omakasa，我把那家店的厨师叫来做给你吃好吗？”
周乔抿紧了嘴唇，“不用。”
周宴初说，“可是你一直不吃东西，会饿坏的。”
周乔深吸一口气，“我会吃的。”
她看出来了，周宴初这样大费周章，就是为了让她心甘情愿的主动吃东西。
这个人，一直就很会心理操控那一套。
周宴初似乎对她的回答很满意，“我让佣人热一热饭菜。”
周乔拿起筷子，“不用，我吃这个就行。”
反正也是味同嚼蜡，吃凉的还是吃热的没区别。
周宴初却不赞同，“吃凉的会胃不舒服。”
他有胃病，所以会格外在意周乔的胃。
周乔没有再说话，十分疲惫的往后靠去，靠在沙发上，心中沉沉的叹息。
其实她在周宴初的掌控下根本无处可逃吧。
他太自负，太自以为是，也太刚愎自用。
他不允许她有其他的想法，他确定了的事，会要求她按照他的想法做，如果她不愿意，那他就一次又一次的提醒，强迫她接受。
好像洗脑一样。
周乔觉得自己也快发疯了。
饭菜很快就热好了，重新放满了一桌子，周宴初这次不肯再离开，周乔只能强忍着恶心，一口一口逼自己咽下去。
她这顿饭吃了不少，周宴初很高兴，眼角眉梢都带上了喜悦，不时抬起筷子给她夹菜，问她，“好吃吗？”
周乔当他不存在，他夹的菜她一口没吃，他说的话她也一句没回应。
周宴初也不觉得尴尬，好像能陪在她身边就是莫大的幸福了。
他的目光太过赤、裸裸，周乔被他看的再也吃不下去，为了避免自己当着他的面吐出来，她放下了筷子。
“我吃饱了。”
她抬头看向周宴初，“什么时候才能上岸？”
第一百三十一章 洗脑
周宴初坐的轮椅停在离周乔两步远的地方，他的目光温柔、缱绻，充满爱意，却又带着一点点小心翼翼。
像是忠于主人的小兽，在害怕被主人抛弃。
过了很久，他才轻声开口，眼中仿佛有流光落下，“乔乔，不要伤害自己。”
他喃喃的，像是不安的呓语，又像是在跟她寻求肯定，“不管发生了什么，不论除外什么样的境遇，都不要伤害自己，答应我，好吗？”
周乔冷着脸，“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周宴初手指微微蜷缩，像在压抑着什么冲动，眼中再没有了半分神采，只剩下一片死寂的漆黑。
他惹乔乔生气了。
这次是真的生气了，她连饭都不肯吃了。
怎么办？
一股失控的无措感从心底升起，胃部蔓延出焦虑烦躁的情绪，他就这么低着头，手指捏着轮椅的边缘，一直没说话。
周乔皱了下眉，她觉得此刻的周宴初好奇怪，那种阴暗扭曲的感觉又来了，好像自己面前这个人不是人类，而是什么爬行动物。
只要她再说一句话，就会被对方缠住脖子，狠狠收紧，夺去她的呼吸，让她丧命。
周宴初真的给她一种这样的感觉。
后脑勺都在发麻。
这一刻，周乔发自内心的恐惧他。
她还不想死，就算死也要给爸妈报了仇再死，而不是被一个恶心的男人拖着“殉情”。
她张了张嘴，因为一天一夜没喝水，嗓子有些干哑，“你走，我会吃东西。”
周宴初眼睛亮了起来，像是被抛弃的小狗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了家，他所求不多，只要周乔愿意吃饭就够了。
“好。我出去，你乖乖吃饭。”
“我晚上再来看你。”
他脸上带着笑容，给人一种他很容易满足、周乔的一点点松动都能让他幸福雀跃的错觉。
周乔盯着他的背影离开了房间。
房间门重新关上，她还听到了落锁的声音。
其实没什么胃口，说自己会吃东西也不过是敷衍周宴初，她真的一眼都不想看到他。
周乔下了沙发，回到床上，抱着被子蜷缩起来。
她不知道这艘游轮到底什么时候能靠岸，再这样下去，她真的要变成行尸走肉了。
隔壁的房间。
周宴初坐在椅子上，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两台电脑，每台电脑都分成了四个屏幕，上面是周乔那间休息室各个角度的监控。
监控装的很隐蔽，所以周乔不知道，其实她的一举一动都在周宴初的监视之下。
看到周乔没吃饭，反而去床上躺着了，周宴初眼底暗了暗，有些委屈的瘪了瘪嘴。
乔乔骗他。
她根本没有吃饭。
他想起周乔有一家很喜欢吃的甜品店，以前家里没出事的时候，她一星期能买七次，搞的养母很怕把她吃成个大胖子，不止一次的耳提面命，不允许她吃那么多。
可周乔嘴馋，总也忍不住，后来周宴初便带她去店里吃，吃完再回家，就不会被养母抓包了。
还记得有一次周乔发高烧，即使烧的人都熟了还记得让佣人去给她买小蛋糕。
说不定她看到那家店的甜品，会有一点胃口呢？
这里是公海，最近的港口是越国的港口，要是走正常路线回去，怎么也要几天时间，周宴初直接打了个电话。
当天傍晚，周乔只听到直升机轰鸣的声音，她不明所以的往窗外看，但是却什么都看不到。
过了没多久，她房间的门被打开了，周宴初坐着轮椅，手上提着一堆盒子进来。
周乔再一次感觉自己就像被养在笼子里的宠物，怕宠物跑了，所以锁起来，怕宠物饿死，所以定时开锁投喂点吃的。
除了她这个笼子大了点，吃的东西精致了点，她真的跟宠物狗没什么区别。
周宴初来到周乔面前，讨好的把一堆盒子都放在她面前的桌子上，一个一个拆开，“这是让你最喜欢的那家店特意给你做的，都是你以前很喜欢吃的东西，这个草莓盒子，还有这个芒果泡芙，还有榴莲雪媚娘、放了两倍巧克力的提拉米苏……”
“还有这个，你最喜欢吃的奶油蛋糕。”
他把所有盒子打开，水果和奶油的甜香在房间里散开，周乔看着这一桌子的甜点，竟然有些想哭。
她想起一些很久远的记忆。
说是很久远，但其实也就是几年前才发生的事，是最近发生了太多事，以至于那些美好都像是上辈子的事了。
那年周乔十六岁，青春期的少女本来应该有点叛逆，她又辍学在家，跟正值更年期的母亲每天相看两厌，母亲和父亲想的不一样，她觉得周乔选择辍学实在是太傻了，就连周宴初都说服不了她。
周乔还记得两个人吵架最厉害的时候，母亲恨铁不成钢的指着她骂道，“你光看你现在舒服了，想过以后吗？人生那么长，难道你打算一直混吃等死吗？你以后会结婚生子，没有一技之长，也不学公司管理，到时候你就只能像我一样待在家里，男人爱你的时候你应有尽有，不爱你的时候你算个屁！”
周乔那时候年龄真的小，想问题也很简单，“那我让你们养我一辈子不行吗？”
母亲被她气的要吐血，“等我们老了呢？你再指望谁？”
周乔振振有词，“那我就让我哥继续养着我，反正我哥肯定不会不管我的。”
母亲怒道，“那你哥要是结婚了呢？他会有他自己的家，有自己的老婆孩子，你算哪根葱！”
于是十六岁的周乔陷入了迷茫。
对哦，哥哥肯定会结婚的，她不管公司，哥哥要是不结婚，以后公司传给谁啊。
可是哥哥要是结婚了，就不会再管她了。
电视上都是这么演的，单纯善良的小姑子，和心机深沉的嫂子，小姑子被折磨的死去活来——到时候她怎么办啊？
她肯定斗不过未来嫂子的，哥哥都说她笨。
周乔是真的被母亲这个假设打击到了，她心里不安，又不能说出来——难道要跟哥哥说，你以后就算有了老婆，也要把我放在第一位吗？
这种话她说不出口。
再说了，男人结了婚和自己的老婆孩子一条心没有任何问题。
总不能不让哥哥结婚吧？
那时候周乔被周宴初养得很空洞，十几岁的人了，没有点兴趣爱好，也没有几个真心的朋友，她像是个空心人，难过的时候就去逛街，刷卡，买东西。
还有吃好吃的。
那家甜品店就是在一次大采购之后发现的。
它隐藏在商场外面的角落，并不显眼的位置，但是周乔当时路过，闻到味道就走不动路了。
也是那一天她才知道，难怪大家都说难过了就吃点甜的，吃点甜的真的能让人生都感觉幸福起来啊。
她很喜欢那家店的甜品，尤其是奶油蛋糕，装在一个小小的乳白色盒子里，一层软乎乎的蛋糕，一层香甜可口入口即化的奶油，最上面淋点巧克力酱。
周乔从小到大吃过很多出名的甜品，从来没有哪一个像奶油蛋糕一样让她那么喜爱。
她几乎每天都会去买。
她这样吃可把母亲急坏了：本来就一无是处，就剩下那张脸了，这要是一直吃下去，不很快就胖成球了，那还得了？
所以她被母亲劈头盖脸的批评了一顿之后，悻悻然的住了嘴。
那天的奶油蛋糕怎么处理的她已经忘了，反正最后没吃到她的嘴里去，本来还挺难过的，没想到晚上吃完饭，周宴初说带她出去散步，开车就带她去了那家甜品店。
周乔至今还记得那天在甜品店门口，他帮她打开车门，温和笑着，眼睛里全是疼爱与宠溺，“喜欢吃那我每天晚上都带你过来。”
周乔很难过，“可妈妈说吃多了会胖，还会长满脸痘。”
周宴初依旧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说，“乔乔胖了也是哥哥最好的乔乔，哥哥永远不会嫌弃你的。”
于是周乔被他说服了，跑进去兴高采烈的买走了当天剩的最后一个奶油蛋糕。
后来她才知道，那天买到的奶油蛋糕，其实是周宴初给甜品店打电话，让人家现做的。
因为那家店的奶油蛋糕很受欢迎，经常下午就卖没了，他们那天晚上去的时候都快九点了。
那天回去的路上，周乔一边吃奶油蛋糕一边问周宴初，“哥，你以后结婚了还会疼我吗？”
她没注意到周宴初开车的手僵了僵，只顾着吃蛋糕。
周宴初当时是这么回答她的，“在我心里，你和爸妈都是我一生最重要的人，不管到了什么时候都不会变。”
十六岁的周乔听到这个答案，心里的焦虑一扫而空。
如今二十三岁的周乔回忆起这一段，只觉得讽刺。
原来他的异样从那时候就有了，可是她竟然没有丝毫觉得不对劲。
她默默望着桌上一堆甜品，半晌才说，“我没胃口。”
周宴初的声音带着一丝讨好，说，“我特意让他们按照以前的配方做的，都是你最喜欢的，你尝尝。”
他闻到甜品的香味就已经开始想吐了，却还是端起一块，亲手舀了一小勺送到周乔的嘴边，几乎是恳求，“乔乔，吃一点吧。”
周乔受不了他的接近，猛地推开了他的手。
周宴初没有防备，奶油蛋糕一下子掉在了地上，蛋糕和奶油从盒子里摔出来，四分五裂。
周宴初脸上依旧温柔，没有丝毫的急躁，“我让人进来打扫，你先别动，别扎着你。”
周乔别过脸去不理会他。
周宴初叹了口气，操控轮椅出去了。
没一会儿就有佣人进来，沉默而尽责的把地上收拾的干干净净，在她临走的时候，周乔说，“桌上这些东西你拿走吧。”
佣人一愣，“您不吃了？”
周乔说，“不吃了，随便你扔了或者自己带回家。”
佣人听到这话，连忙说，“谢谢小姐。”
像他们这种伺候人的，经常遇到大方的雇主，会把用不到的东西送给他们，她也没有多想，便打包了那些甜点带走了。
周宴初就在门口，目睹了这一幕，却也没说什么。
等佣人走后，他来到周乔身边，拉着她的手，柔声道，“你之前有一家很喜欢吃的和牛omakasa，我把那家店的厨师叫来做给你吃好吗？”
周乔抿紧了嘴唇，“不用。”
周宴初说，“可是你一直不吃东西，会饿坏的。”
周乔深吸一口气，“我会吃的。”
她看出来了，周宴初这样大费周章，就是为了让她心甘情愿的主动吃东西。
这个人，一直就很会心理操控那一套。
周宴初似乎对她的回答很满意，“我让佣人热一热饭菜。”
周乔拿起筷子，“不用，我吃这个就行。”
反正也是味同嚼蜡，吃凉的还是吃热的没区别。
周宴初却不赞同，“吃凉的会胃不舒服。”
他有胃病，所以会格外在意周乔的胃。
周乔没有再说话，十分疲惫的往后靠去，靠在沙发上，心中沉沉的叹息。
其实她在周宴初的掌控下根本无处可逃吧。
他太自负，太自以为是，也太刚愎自用。
他不允许她有其他的想法，他确定了的事，会要求她按照他的想法做，如果她不愿意，那他就一次又一次的提醒，强迫她接受。
好像洗脑一样。
周乔觉得自己也快发疯了。
饭菜很快就热好了，重新放满了一桌子，周宴初这次不肯再离开，周乔只能强忍着恶心，一口一口逼自己咽下去。
她这顿饭吃了不少，周宴初很高兴，眼角眉梢都带上了喜悦，不时抬起筷子给她夹菜，问她，“好吃吗？”
周乔当他不存在，他夹的菜她一口没吃，他说的话她也一句没回应。
周宴初也不觉得尴尬，好像能陪在她身边就是莫大的幸福了。
他的目光太过赤、裸裸，周乔被他看的再也吃不下去，为了避免自己当着他的面吐出来，她放下了筷子。
“我吃饱了。”
她抬头看向周宴初，“什么时候才能上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