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秘不发丧
不过，沈景煜敢这样做，自然也是有把握的。
所以，在他来到养心殿后，念在他有功的份上，圣上终究没有在人前给他难堪，而是将他传入殿中后，才把一封急报丢在了他的面前。
“昨夜急报传来，朕还以为是战事有变，半夜起身看你的折子！”
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圣上露出无语的表情：“结果呢？折子上竟然只有一行字，就是你要提前回京报捷！”
旁边的太监宫女对视一眼，都忍不住露出几分笑影。
沈景煜则是低垂着头道：“臣急于报喜，让陛下见笑了。”
“何止是让朕见笑，满朝文武恐怕都要笑话你，还有朕旁边的这些太监宫女也都在笑你呢！”
皇帝无奈地挥了挥袖子：“罢了，你早早归京，无非就是担忧你那妹妹。捷报朕已经收到，先不计较你的罪，先前与你的约定也定会履行，解除和亲，除此之外，还与你一个恩典。”
“什么恩典？”沈景煜抬起头，眸光微亮。
皇帝含笑道：“你那亲妹沈若仪，婚事被耽搁已久，往后若是看中什么人家，朕可以给她赐婚！”
沈景煜闻言，却未露出高兴之色，犹豫片刻，重重叩首在地：“臣可否请陛下换一个恩典？”
殿中方才稍显的气氛突然凝重起来。
御前太监适时的敲打道：“沈将军，这圣上有恩典，你受着就是了，竟还敢挑三拣四，这可有些恃宠而骄了。”
“微臣不敢，只是比起舍妹婚事，还有一事更为重要，乃是臣十年来心中所想，若不能解，恐怕夙夜难眠。”沈景煜说完，只听殿中静默片刻。
皇帝的嗓音比起方才的亲切，显得有些冷淡：“你说吧。”
沈景煜道：“臣与养妹沈薇两心相许，想请陛下赐婚！”
殿中人均是一怔。
唯独上首的皇帝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仿佛早就预料到一般，只是沉声道：“这些年，你隐姓埋名深入敌后，又浴血冲杀于前线，接连使两国元气大伤，朕顾惜你是个人才，可准你再换一个愿望。”
“陛下！”沈景煜豁然抬首。
御前太监却拂尘一扫，道：“沈将军，陛下是在提醒你呢，你若真与养妹成婚，御史台必定参你私德有亏，不守礼法，我朝以礼治国，你往后莫说是带兵打仗，恐怕就连在朝堂立足也难啊！”
两人一唱一和，句句皆是阻拦提醒，话已经说的不能再更直白。
为了一个女人，值得把前途名声都给葬送吗？
可沈景煜却依旧坚定：“臣愿以这些年军功相换，只要娉儿一人！”
哪怕因此沦为平民，受万人指点唾骂，他也甘愿。
看着眼前的犟种，皇帝心中不由感叹，还好自己做了后手。
他看着沈景煜，眼中露出怜悯之色：“非是朕不帮你，只是几日之前，宁王府深夜大火，你那养妹沈薇，自、焚于火中了。”
沈景煜只觉浑身的血液都似冲到了头顶，双耳嗡鸣声阵阵，几乎听不见旁边的声音。
他身躯僵硬，看着皇帝，缓慢的眨了眨眼睛：“什，什么？”
皇帝叹了一声，起身离去。
沈景煜只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慌乱过，他甚至想要冲上前去拦住皇帝。
可是御前侍卫们却如临大敌，纷纷护在皇帝身后。
御前统领更是直接拔刀而出，抵在他的胸前。
他伸手要挡，听见一声厉喝：“还请将军清醒！若敢还手，便有行刺陛下之嫌！”
于是他的手也僵在空中，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之中，蓦然握上那银光闪闪的刀刃。
因为并未经历任何争斗，所以手掌的血肉陷入刀刃无声，只有鲜血缓慢渗出。
滴答。
滴答。
嫣红的血液落在地上，掌心的痛意提醒着他。
这不是梦。
“你如今回去，还能见到她的棺木。”皇帝的嗓音犹如从天上传来，让沈景煜在恍惚之中寻到一处方向。
他松开手，在地上重重叩首，以示行礼赔罪。
而后，便往宫外而去。
一路上马急风厉，人影憧憧。
那些人看向他的眼光复杂，仿若有欢呼声、问候声、惊讶与复杂的目光，他统统看不清也听不清。
直到马儿疾奔到了宁王府面前，那偌大的牌匾，才让他的视线变得清晰。
没有白布，没有灵幡，也没有纸钱。
他只觉紧皱着的心忽然被松开，下**时候甚至踉跄了一下，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娉儿没死，圣上方才一定是同他开玩笑，他这样想着，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多荒谬，甚至忍不住开始责怪圣上。
真是的，这种玩笑怎么能乱开呢？
圣上一定是在惩治他屡屡冒犯之罪，所以才开这种玩笑吧。
他牵马上前。
朱红色的大门紧紧闭着，门前似乎有许多人。
他被人撞了一下，才意识到这是顾家的马车。
顾家怎么来了？又是来提亲的吗？
他眉头深深皱着，那撞到他的下人却如获至宝，高声叫道：“少爷，少爷快看！是沈将军回来了！”
“沈兄！”门前的顾轩然陡然回首，那温润清雅的面庞上满是焦急，让沈景煜一时觉得有些好笑。
娉儿不是就喜欢他这端方君子的模样吗？可瞧这顾轩然，如今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哪有半分礼义君子姿态？
顾轩然抓着他的衣袖，急切问道：“沈兄，敢问府中灾情如何？为何秘不发丧？”
他说的每个字都在刺激着人的神经。
沈景煜用力将他甩开，眼神带着煞气：“胡言乱语什么！我们府上怎么可能有发丧之事？”
“难道沈将军刚从战场回来，还不曾知晓吗？”下人一拍脑袋，“也对，这种事肯定不能传出去扰乱将军心态——”
话音未落，一道身影急冲出来，脸上带着怒意，素手甩在了他的脸上。
随着两道清脆的巴掌声，谈芷再也掩不住泪意，哭道：“沈景煜，你还有脸回来！都是你把娉儿害成这样的！”
沈景煜预感到不能再跟她交谈，否则她吐出的信息可能会让他崩溃。
毕竟娉儿怎么可能会死呢？
他们明明马上都要成婚了！
不过，沈景煜敢这样做，自然也是有把握的。
所以，在他来到养心殿后，念在他有功的份上，圣上终究没有在人前给他难堪，而是将他传入殿中后，才把一封急报丢在了他的面前。
“昨夜急报传来，朕还以为是战事有变，半夜起身看你的折子！”
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圣上露出无语的表情：“结果呢？折子上竟然只有一行字，就是你要提前回京报捷！”
旁边的太监宫女对视一眼，都忍不住露出几分笑影。
沈景煜则是低垂着头道：“臣急于报喜，让陛下见笑了。”
“何止是让朕见笑，满朝文武恐怕都要笑话你，还有朕旁边的这些太监宫女也都在笑你呢！”
皇帝无奈地挥了挥袖子：“罢了，你早早归京，无非就是担忧你那妹妹。捷报朕已经收到，先不计较你的罪，先前与你的约定也定会履行，解除和亲，除此之外，还与你一个恩典。”
“什么恩典？”沈景煜抬起头，眸光微亮。
皇帝含笑道：“你那亲妹沈若仪，婚事被耽搁已久，往后若是看中什么人家，朕可以给她赐婚！”
沈景煜闻言，却未露出高兴之色，犹豫片刻，重重叩首在地：“臣可否请陛下换一个恩典？”
殿中方才稍显的气氛突然凝重起来。
御前太监适时的敲打道：“沈将军，这圣上有恩典，你受着就是了，竟还敢挑三拣四，这可有些恃宠而骄了。”
“微臣不敢，只是比起舍妹婚事，还有一事更为重要，乃是臣十年来心中所想，若不能解，恐怕夙夜难眠。”沈景煜说完，只听殿中静默片刻。
皇帝的嗓音比起方才的亲切，显得有些冷淡：“你说吧。”
沈景煜道：“臣与养妹沈薇两心相许，想请陛下赐婚！”
殿中人均是一怔。
唯独上首的皇帝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仿佛早就预料到一般，只是沉声道：“这些年，你隐姓埋名深入敌后，又浴血冲杀于前线，接连使两国元气大伤，朕顾惜你是个人才，可准你再换一个愿望。”
“陛下！”沈景煜豁然抬首。
御前太监却拂尘一扫，道：“沈将军，陛下是在提醒你呢，你若真与养妹成婚，御史台必定参你私德有亏，不守礼法，我朝以礼治国，你往后莫说是带兵打仗，恐怕就连在朝堂立足也难啊！”
两人一唱一和，句句皆是阻拦提醒，话已经说的不能再更直白。
为了一个女人，值得把前途名声都给葬送吗？
可沈景煜却依旧坚定：“臣愿以这些年军功相换，只要娉儿一人！”
哪怕因此沦为平民，受万人指点唾骂，他也甘愿。
看着眼前的犟种，皇帝心中不由感叹，还好自己做了后手。
他看着沈景煜，眼中露出怜悯之色：“非是朕不帮你，只是几日之前，宁王府深夜大火，你那养妹沈薇，自、焚于火中了。”
沈景煜只觉浑身的血液都似冲到了头顶，双耳嗡鸣声阵阵，几乎听不见旁边的声音。
他身躯僵硬，看着皇帝，缓慢的眨了眨眼睛：“什，什么？”
皇帝叹了一声，起身离去。
沈景煜只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慌乱过，他甚至想要冲上前去拦住皇帝。
可是御前侍卫们却如临大敌，纷纷护在皇帝身后。
御前统领更是直接拔刀而出，抵在他的胸前。
他伸手要挡，听见一声厉喝：“还请将军清醒！若敢还手，便有行刺陛下之嫌！”
于是他的手也僵在空中，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之中，蓦然握上那银光闪闪的刀刃。
因为并未经历任何争斗，所以手掌的血肉陷入刀刃无声，只有鲜血缓慢渗出。
滴答。
滴答。
嫣红的血液落在地上，掌心的痛意提醒着他。
这不是梦。
“你如今回去，还能见到她的棺木。”皇帝的嗓音犹如从天上传来，让沈景煜在恍惚之中寻到一处方向。
他松开手，在地上重重叩首，以示行礼赔罪。
而后，便往宫外而去。
一路上马急风厉，人影憧憧。
那些人看向他的眼光复杂，仿若有欢呼声、问候声、惊讶与复杂的目光，他统统看不清也听不清。
直到马儿疾奔到了宁王府面前，那偌大的牌匾，才让他的视线变得清晰。
没有白布，没有灵幡，也没有纸钱。
他只觉紧皱着的心忽然被松开，下**时候甚至踉跄了一下，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娉儿没死，圣上方才一定是同他开玩笑，他这样想着，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多荒谬，甚至忍不住开始责怪圣上。
真是的，这种玩笑怎么能乱开呢？
圣上一定是在惩治他屡屡冒犯之罪，所以才开这种玩笑吧。
他牵马上前。
朱红色的大门紧紧闭着，门前似乎有许多人。
他被人撞了一下，才意识到这是顾家的马车。
顾家怎么来了？又是来提亲的吗？
他眉头深深皱着，那撞到他的下人却如获至宝，高声叫道：“少爷，少爷快看！是沈将军回来了！”
“沈兄！”门前的顾轩然陡然回首，那温润清雅的面庞上满是焦急，让沈景煜一时觉得有些好笑。
娉儿不是就喜欢他这端方君子的模样吗？可瞧这顾轩然，如今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哪有半分礼义君子姿态？
顾轩然抓着他的衣袖，急切问道：“沈兄，敢问府中灾情如何？为何秘不发丧？”
他说的每个字都在刺激着人的神经。
沈景煜用力将他甩开，眼神带着煞气：“胡言乱语什么！我们府上怎么可能有发丧之事？”
“难道沈将军刚从战场回来，还不曾知晓吗？”下人一拍脑袋，“也对，这种事肯定不能传出去扰乱将军心态——”
话音未落，一道身影急冲出来，脸上带着怒意，素手甩在了他的脸上。
随着两道清脆的巴掌声，谈芷再也掩不住泪意，哭道：“沈景煜，你还有脸回来！都是你把娉儿害成这样的！”
沈景煜预感到不能再跟她交谈，否则她吐出的信息可能会让他崩溃。
毕竟娉儿怎么可能会死呢？
他们明明马上都要成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