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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俩在何家没坐多久,傻柱就把今晚的饭菜端上了桌。

  主食是二合面的窝窝头,虽然也掺了些麸皮,但比很多人家吃的纯粗粮窝头要细腻不少,看着就实在。

  菜有两个。一个是用酱油渣炒的老帮子白菜,另一个是蒜泥拌的灰灰菜,油星儿不多。

  另外还有一个汤,就是一大海碗清澈见底的棒骨汤。

  也不知道傻柱从哪儿淘换来的骨头,真就是字面意思的“棒骨汤”,汤面上几乎看不到油花,更别提肉了,估计就是骨头熬煮出点鲜味,撒了点盐提提味儿。

  不管怎么说,这年月,有干有稀、有菜有汤的一顿饭,已经相当不错了。

  刘光天和刘光福两兄弟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眼睛都快绿了,喉咙里不自觉地吞咽着口水。

  傻柱看他俩那馋样,乐了,大手一挥:

  “光福,光天,别愣着了,赶紧动筷子!”

  “窝头我今儿蒸得多,吃好不敢说,但这光景儿,让你哥俩在我这儿吃顿饱的,没问题!”

  “谢了柱哥!那我就不客气了!”

  刘光天道了声谢,抓起一个还有点烫手的窝窝头,就着那碗酱香扑鼻的炒白菜,狼吞虎咽起来。

  旁边的刘光福动作也差不多,兄弟俩像是比赛一样,吃得头都不抬。

  傻柱自己饭量也大,所以做的份量确实足,倒也不怕被他俩吃穷。

  看这哥俩饿死鬼投胎的吃相,傻柱一边给自己盛汤,一边忍不住提醒:

  “嘿!嘿!你俩慢着点儿!又没人跟你们抢!细嚼慢咽,别噎着!”

  刘光福嘴里塞得鼓鼓囊囊,含糊不清地回道:

  “柱哥……你是不知道,我跟我二哥天没亮就喝了碗照得见人影的粥和杂粮饼子,在外头扛了一天大包……早就饿得能吞下一头牛了!”

  “你让我俩慢点儿……这不是为难人嘛!”

  傻柱听罢,摇头笑了笑:

  “得得得,知道你哥俩辛苦。不过……”

  他话锋一转,压低了点声音:

  “今儿揍刘光齐那事儿,你俩跟我撂句实话,真就因为他雇板儿爷还倒打一耙?”

  刘光福咽下嘴里的食物,抢着说:

  “柱哥,刚才在我家门口吵吵那些,你不都听见了嘛?就为那!一点没掺假!”

  “唉!”傻柱叹了口气,用筷子敲了敲碗边

  “要我说啊,你们家那老大,真不是个东西!”

  “有他那么当哥的吗?净干些没**的事儿!”

  “说实话,在这院里,我傻柱最瞧不上的就是他刘光齐!”

  傻柱说这话,底气十足。

  傻柱家里娘走得早,爹又跟白寡妇跑了,是他一个人把妹妹何雨水拉扯大。

  按照原剧来看,他不光供雨水读完了高中,还给雨水买了自行车。

  单就这一点,他这当哥的就比刘光齐强到天上去了!

  “哎!”傻柱又叹了一口气:

  “你们是不知道,前两年我撞见一事儿,嘿,真**刷新我三观!”

  “你哥俩肯定不知道!”

  他这么一说,立刻勾起了兄弟俩的好奇心。

  刘光福赶紧问:“柱哥,啥事儿啊?快跟我们说说!”

  傻柱点点头,回忆道:

  “就头几年吧,有天我看刘光齐穿了件半新不旧但挺板正的衣服,在院门口那胡同旮旯里,鬼鬼祟祟的。”

  “我仔细一瞅,好家伙,他正拿个尖石头,在自己衣服前襟和裤腿上使劲儿搓呢!”

  “愣是把好端端的衣服裤子给搓出俩洞来!”

  “当时我就纳闷儿,这孙子脑子被门挤了?好好的衣裳祸害啥?”

  “直到第二天,”

  傻柱顿了顿,看着刘光天:

  “我看见光天你穿着那件前襟打着补丁、明显大一号的衣服出来晃悠,我他娘才算明白过味儿来!”

  “合着是那衣服他穿不下或者不想穿了,按理该给你穿。”

  “但他又不想让你穿得稍微体面点,就故意先把衣服弄破!”

  “也不知道是他纯粹见不得你好,还是想借机让二大爷给他买新的……”

  “反正不管哪种,刘光齐干这事儿,就**不地道!缺德带冒烟儿!”

  这年头,哥哥的旧衣服给弟弟穿,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家家如此。

  要不是傻柱今天说出来,刘光天这穿越来的还真不知道有这内情。

  他和光福对视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里的火气。

  刘光福气得咬牙切齿:

  “二哥!听见没!这**真没拿咱俩当人看!”

  “等吃完回去,咱再弄他一顿!”

  刘光福越想越气,刘光天还能捡刘光奇的二手衣服,他刘光福捡的可是刘光天穿剩下的三手!

  要是刘光齐不故意把衣服弄破,刘光天穿完,他还能得件好点的。

  这**的刘光齐,简直是生怕他们俩过上一分钟好日子!

  想想从小给刘光奇当牛做马,刘光福就恨得牙根痒痒。

  刘光天心里倒是相对平静。

  从他穿越过来见刘光齐第一面起,就已经把这人的自私虚伪看得透透的了。

  这家伙干出再缺德的事儿,他都不会觉得太意外。

  “所以啊,”傻柱总结道:“你哥俩今天揍他那一顿,我看着是真解气!”

  “我要摊上这么个哥,我早**揍他了!”

  “就是给惯的!”

  “就他那样还知识分子?我呸!我傻柱第一个瞧不上!”

  说到这儿,傻柱话锋一转,语气变得认真起来:

  “不过,光天儿啊,你今儿吵吵着要分家这事儿……还是太冲动了,真的!”

  他放下筷子,推心置腹地说:

  “你柱哥我是过来人,最有发言权。”

  “当初何大清一拍**跟人跑了,我带着雨水,那日子过得有多难,你们应该也有印象。”

  “我那会儿好歹……户口是独立的,定量粮本能捏在自己手里,院里多少还能帮衬点。”

  “你俩现在要是闹分家,户口本拿不出来,粮本还在二大爷手里掐着,你们喝西北风去啊?”

  “还有最要紧的,就是工作!”

  他叹了口气:

  “你柱哥我算是运气好,有点炒菜的手艺,前几年轧钢厂食堂扩招,刚好把我给弄进去了。”

  “但这年头,想进厂有个正式工作,难如登天!”

  “得等街道分配,还得排队!”

  “你看前院阎解成,跟刘光齐差不多大,二十了吧?到现在不还在外面打零工?”

  “你俩要是能熬着,说不定以后能继承二大爷的工位,或者厂里再有扩招,让二大爷豁出老脸去给你们争取个学徒名额!”

  “再让刘光齐那**……呃,就算他不帮忙,起码别使绊子,那日子总还有个盼头。”

  “你俩这一冲动,要是把路彻底堵死了,往后没个正式工作,那可真是叫天天不应了。”

  在傻柱看来,他说的这些都是掏心窝子的大实话,是过来人的血泪经验。

  但他不知道的是,眼前的刘光天早已不是原来的那个受气包,更有着他无法想象的底牌和情报。

  工作的事,刘光天自有打算,瞄准的是比锻工更吃香的司机岗位。

  不过这些没法跟傻柱细说。

  但无论如何,傻柱这番话里的关切和好意,刘光天是真切地感受到了。

  他放下碗,郑重地对傻柱说:

  “柱哥,你的心意,我明白了。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