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瑾遣退了所有人,在方可儿对面坐下,拿过她手中给慕乐姗做的里衣。

  从慕容瑾进门,方可儿的视线就在她身上。

  见慕容瑾遣退了下人,她便已经猜到了慕容瑾的来意。

  国公府的这个小姐太聪明,所以她不敢让慕乐姗靠近她,担心慕乐姗露出的蛛丝马迹,让慕容瑾揭穿她隐藏多年的身份。

  慕容瑾没有跟方可儿废话,直接将带出来的香粉放到方可儿面前。

  “方姨娘,你是不是有话要与我说?”

  她眼神锐利的盯着方可儿的脸,等着她的回答。

  往日谨小慎微、唯唯诺诺的方可儿,今日却异常的平静。

  她对着慕容瑾露出笑容来,“姗儿这两日没有给小姐添麻烦吧?她今早来跟我说话了,说小姐告诉她因为我感染了风寒,才让她暂住你那边的。她还说,让我早些养好身体,不用担心她。”

  慕容瑾并未打断她的废话,很有耐心的听着她说。

  方可儿自顾自的说着慕乐姗的事,看着慕容瑾道:“辛苦小姐照顾姗儿,我会早日养好身体去接她回来的。”

  她这个态度很明显在告诉慕容瑾,她并不准备配合。

  慕容瑾沉默的看了她会,唇角勾出讥讽弧度,“你怕是没有机会接她回来了。方氏,你若诚实坦白,我或许会留下你的命,让你看着乐姗长大**。”

  “但……”

  她脸色骤冷,“你若意图蒙混过去,那便只能与乐姗阴阳两隔了。”

  方可儿紧抿着没有血色的唇,看着慕容瑾的视线闪动,紧张吞咽。

  方才的平静都是她装出来的。

  她知道慕容瑾不好糊弄,可却不知道她竟然如此狠绝。

  慕容瑾最会察言观色,看到方可儿的模样,乘胜追击,“我觉得……乐姗不是我父亲的孩子,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这句话带着的暗示,让方可儿浑身一颤。

  她着急摇头否认,“不是的,姗儿是国公的孩子,是你们国公府的血脉,真的是你们家的孩子。”

  “我不信!”

  慕容瑾脸色黑沉沉的,“一个如此护着蛮人的奸细,怎么会生下国公府的孩子。”

  她虽然不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但有用的招,哪怕有些不择手段,她也会用。

  方可儿瞬间明白了慕容瑾的意思。

  慕容瑾在威胁她。

  倘若她不坦白,慕容瑾甚至会对慕乐姗下手。

  慕乐姗是她的软肋,是她此生最为珍视的宝贝,她不敢赌。

  她垂眸握住给慕乐姗做的里衣,沉默良久,哽咽着开口坦白。

  她不算是纯正的蛮人,母亲是大臻人,父亲是蛮人。

  父亲不仅是蛮人,还是个武将。

  当年她父兄都死在了镇国公的手里,蛮人利用她对镇国公的仇恨,设计把她送到了镇国公身边。

  起初她对镇国公确实充满仇恨,可在伪装对镇国公动心期间,她发觉镇国公是个很好的人,也明白战场刀剑无眼,敌人之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她知道自己的任务是潜伏在镇国公身边做奸细,前些年初心也并未有过变化。

  当然,是在慕乐姗出生前。

  怀上镇国公的孩子时,她挣扎着不知道是否该要这个孩子。

  可最终还是生下来了。

  生下慕乐姗后,她全部的心思就都放在了孩子身上。

  在蛮人潜入京都前,她都没有再与蛮人有过联络。

  听完方可儿的整个事情经过,慕容瑾问:“蛮人是何时潜入的京都?”

  她想要知道,那个蛮人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是很清楚具体时间。”

  方可儿摇头,“大约是三月前与我取得的联络,应当在那之前就来了京都。”

  这样时间就不可确定。

  慕容瑾又问方可儿,“你去见了他们几次?每次都是去香坊吗?他们可还有别处潜藏地点?你可知道他们入京的有何阴谋?”

  她的问题又多又急,根本不给方可儿反应的时间。

  方可儿蹙眉回话,“我就去了两次。每次去的都是香坊。他们别处是否有潜藏地点我不清楚。至于阴谋……”

  她停顿了下,正要回答慕容瑾最后那个问题,谢安澜身边的风萧着急的冲了进来。

  “慕小姐,我家主子找您有急事。”风萧神色是从未有过的着急。

  好不容易快要问出蛮人的阴谋,慕容瑾不想因为谢安澜耽搁。

  “亲眼告诉凌霄,我等会过去。”

  慕容瑾对着风萧说完,望向方可儿,“你继续说,他们的阴谋是什么?”

  方可儿防备的看着风萧,皱起眉不愿意开口。

  慕容瑾有些烦躁,望向站在旁边并未离去的风萧,“你先回去,我很快过去。”

  风萧蹙眉,“月娘出事了。”

  闻言,慕容瑾内心略挣扎了番,站起身对着方可儿道:“我晚些再过来。”

  说完她就快步出了芳华苑。

  ……

  不仅是月娘出事,整个锦绣阁的姑娘都出了事情。

  慕容瑾站在床边,看着面色苍白,嘴唇泛着不正常青灰的月娘,眼底盛满了担忧之色。

  谢安澜坐在旁边,手中握着茶杯,轻蹙眉头,“她们用了从香美人新购入的香粉后,就吐了血,出现了中毒的情况。”

  “可不是,得亏我想你了来锦绣阁等你,不然你这会就得给月娘收尸了。”

  谢安澜身边的玄衣男子,蹲在地上捣鼓着草药,说话也没抬头。

  他与谢安澜像黑白双煞。

  一个温润如玉,另一个……

  “哎呦我的娘,药溅到眼睛里了!阿澜,快给我吹吹。”

  阿墨很没形象的从地上爬起,把脸盘子怼到了谢安澜面前。

  谢安澜嫌弃的用折扇抵住他靠近的脸,倒也没拒绝他,扒开他的眼皮给他吹了吹眼睛。

  慕容瑾:“……”

  这人是谁?

  看起来跟谢安澜关系很好。

  “继续配解药去。”谢安澜推开阿墨。

  他转头对上慕容瑾的视线,淡笑跟慕容瑾解释,“他是阿墨,是我幼时密友。”

  阿墨已经坐回地上,听到谢安澜的话,抬头看向慕容瑾。

  他忽然像是被定住了似的,慕容瑾正要与他打招呼,他忽地从地上蹦起来,快速走到慕容瑾面前。

  “哇,这么美的美人!姑娘,可否婚嫁,在下……”

  “阿墨!闭嘴!做事!”

  他的话被谢安澜打断。

  他不情不愿的坐回去继续捣鼓解药,谢安澜才与他说:“这位是我夫人。”

  阿墨:“……”

  他可惜的眼神看向慕容瑾,哀叹了声上苍不公,埋头苦干。

  慕容瑾没遇到过这么跳脱的人,不太适应。

  阿墨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配出解药配方,光是这点就很不简单。

  她看着谢安澜,继续刚才没说完的,“香粉有问题,蛮人……”

  她看了眼阿墨,谢安澜对着她点头,她才继续道:“蛮人在京都开办香坊,目的就是用香粉毒害……”

  说到这里,她又停顿下来。

  有事情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