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房休息前,慕容瑾先去看了廖娟。

  廖娟房内烛光闪烁。

  慕容瑾抬手敲门,手刚碰到门板门就开了。

  廖娟身穿夜行衣蒙着脸,手持双剑,手腕还装备好了袖箭,很明显去行刺的装扮。

  看到慕容瑾出现在房门口,廖娟眼神闪躲,直接无视她,想从她身边绕过去。

  慕容瑾没有出声,抓着她的手腕就将人往房中带。

  “放开我,我要去杀了那个狗皇帝为兄长报仇!”

  廖娟压低声音,甩开慕容瑾的手,趁机要往外跑。

  慕容瑾快速转身伸手拦截,“别冲动,先回房。”

  廖娟不愿跟慕容瑾动手,身体后仰从她手臂钻出房间,朝着外面飞奔而去。

  见廖娟要跑,慕容瑾手掌蜷缩成爪状,飞身跟上抓住了她的后颈,猛地把人扯了回来。

  廖娟旋转身体挣脱。慕容瑾再次攻击,她不得已对慕容瑾出手。

  廖娟武功大半都是慕容瑾教的,她根本不是慕容瑾的对手。几个汇合就被慕容瑾抢了武器,扯着后领拖回了房间,用脚关上房门。

  慕容瑾扯下她脸上蒙着的黑布,盯着她猩红的眼睛,烦躁的蹙眉。

  “你这不是去报仇,是去送死!你知道皇宫有多少禁卫军吗?你还没靠近宫墙就会被弓箭手射成筛子。”

  她将声音压低,眼底烦闷倾泻而出。

  “那要我如何?就这样看着兄长被杀无动于衷吗?”

  廖娟情绪有些失控,胸口剧烈起伏,这句话几乎是用吼出来的,噙在眼底打转的眼泪也随之流下。

  方才慕容瑾与廖娟的动静惊醒了院中下人。

  芙蕖站在门外担忧问道:“小姐,廖姑娘,没事吧?”

  身为院子里的大丫头,慕容瑾面前自然是她出面。

  慕容瑾看了眼廖娟,视线落在门外芙蕖的身影上,眼神转冷,“无事,都去歇着去。”

  听着院中安静下来,她用从廖娟脸上扯下的黑布给她擦了眼泪。

  “别冲动,从长计议,你这么冲动的结果就是送死。你觉得廖江若是活着,会希望看到你这样吗?”

  她向来觉得廖娟是个做事稳妥的,但面对亲人离世,失去理智可以理解。

  廖娟自幼父母双亡,是廖江将她带大,也是廖江把她带进军营放到她身边的。

  这样相依为命的亲人被杀,任谁都无法真的做到冷静。

  她明白,可她不能看着廖娟去送死。

  廖娟垂眸止住眼泪,望向慕容瑾,“将军不是也怀疑国公和世子的死是狗皇帝所为,将军就不想为他们报仇吗?”

  慕容瑾往外面看了眼,坐到床边看着廖娟,没有刻意压低声音,“你也说了是怀疑,待我查清楚真相,若真是他所为,定然要为父兄报仇。”

  她拍了拍身边位置,示意廖娟过来坐。

  廖娟跟随慕容瑾多年,这会冷静下来,只对上慕容瑾的眼神,便知道慕容瑾的意思。

  她走到慕容瑾身边坐下,视线往外面角落看去。

  院子里有奸细!

  是皇帝的人吗?

  若真是皇帝的人,今日的事绝对不可以传出去。

  “我去抓?”廖娟彻底冷静下来,用口型问慕容瑾。

  慕容瑾微微摇头,用口型跟廖娟说:“暂且留着。”

  又用平常声音带着关怀,“你身体还没恢复,今晚先早些歇着吧。”

  她已经猜到是谁了,没有必要把人抓出来。

  此时抓了绪王的人处置,同于告诉绪王她不愿与他同阵营,也等于告诉绪王,“我知道你要谋反,你可以杀我灭口了。”

  人暂时先留着,没准绪王还要给她送有关皇帝害他父兄的证据。

  廖娟正要开口。

  慕容瑾没给她开口的机会,“这件事我自有打算,你别冲动,若是让旁人听去传到皇帝耳朵里,你的命还要不要了?”

  角落的身影悄悄离开,慕容瑾看着廖娟,神色复杂,“廖娟,你信我吗?”

  “我自是信将军。”廖娟神色坚定。

  “廖江的死有隐情,你若信得过我,我日后自会给你个交代。答应我,别冲动。”

  廖娟跟了她四年多,出生入死,情同姐妹。

  她不想看到廖娟因为冲动丧命。

  真当皇帝身边的护卫都是吃白饭的,今日若不是她拦着,廖娟胆敢靠近皇宫,皇帝面她都见不着命就得丢。

  她知道廖娟有多难过。

  刚知道父兄死讯的时候,她只觉得眼前漆黑,大脑空白,几乎丧事思考能力。

  可难过又能如何,活着的人总还得活着。

  慕容瑾没有离开廖娟的房间,直接躺在了廖娟的床上。

  在军营的时候,她们就时常一起睡,冬日还会抱着互相取暖。

  皇帝给她看的账本不知真假,说的话也不知真假。

  但绪王这个人绝对不可信。

  皇帝给她的线索,她明日要去探个究竟。

  ……

  皇宫祥和殿。

  谢安澜翻看从户部尚书那偷来的账本,皱眉合上,“可以抄了。”

  江明赫也这么想,“处理了他,提谁上来好?”

  谢安澜早有人选,“不着急,等慕容瑾见过他再说。”

  手中折扇敲了下面前茶盏,他看着江明赫,“她昨夜见了绪王,聊了很久。”

  “可知说了些什么?”江明赫问。

  “我又没有顺风耳。”

  谢安澜轻笑,“无非就是挑拨关系,将镇国公父子的死栽赃在你头上,再给你泼些脏水,慷慨激昂的拉她入伙。”

  这几年绪王的势力在被逐个击破,估摸着要急了。

  狗急会跳墙,还没有十全把握彻底铲除绪王和成王党羽,还需暗中蓄势。

  “你怎么想?觉得慕容瑾会如何选?”江明赫凝眸望着谢安澜,“朕希望她更聪明些。”

  谢安澜忽然正经,死死盯着江明赫,“难不成你还想杀她?”

  江明赫不语,只是看着他。

  谢安澜正色,“她比你想象中聪明,我信她。”

  江明赫沉默。

  谢安澜看着他,“你信我就好,她还有大用。”

  江明赫眸色深沉,“镇国公府对大臻忠心耿耿,但却不是对朕。镇国公府这个嫡女,不如她父兄恪守臣道。若她成了绪王的人,必须除掉!”

  “她不会!”谢安澜笃定,“我会给她指路。”

  江明赫神色复杂看着谢安澜,“别被儿女私情迷了心。”

  谢安澜“扑哧”笑出声,折扇挑起江明赫下巴,“你永远是正宫。”

  江明赫无言以对,撇开头躲开下巴上折扇。

  这世间也就谢安澜敢这么对他这个皇帝。

  谢安澜站起身,“我回去看热闹了,你见着你皇祖母,跟她说声我过几日再来看她。”

  美男计他今日应当可以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