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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只小鬼王虽然鬼力变弱,但身为鬼王的威慑还在。

  可在这个人上楼的瞬间,两小只都不约而同选择了躲藏起来。

  此时再听到对方随口的一句威胁,更是半点没想过反抗,有的只是下意识的遵从……

  那种敬畏,仿佛是刻在灵魂深处的。

  两只小鬼王不懂,但不妨碍它们在方铭铎看不见的位置一个劲点头。

  “大人放心。”

  方铭铎听到回答,顿时满意点头,一瞬间仿佛又恢复成憨厚老大哥的样子,跟着南景赫下楼。

  而就在他刚刚走到门口时,大门处管家忽然领进来一个脚步匆匆的孩子。

  方铭铎只看一眼对方,便倏地顿住了脚步。

  来人正是司北桉。

  南家之前的动静不小,他自然也知道。

  也一直让人关注着南家的动态。

  知道南景赫带回了阿岁的师父,他便立刻赶来了。

  此时迎面对上,司北桉也顿住了脚步,站定,朝着对面礼貌颔首,然后问他,

  “你是阿岁的三师父吗?”

  就见,三师父方铭铎一脸复杂的看着他,好半晌,才点点头,

  “是、是吧。”

  莫名的,有些心虚的感觉。

  一旁的南景赫不解,司北桉同样不解。

  从南景赫这边的消息,加上阿岁的描述,眼前这位,确定是她三师父没错啊。

  可为什么,他应得这么……底气不足?

  心里疑惑一闪而过,司北桉惦记着阿岁,也顾不得多想,又问,

  “请问三师父,阿岁怎么样了?”

  方铭铎听到对方对自己的称呼,眼神愈发复杂,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反而视线从司北桉身上扫过,随即眯眼,

  “我给阿岁的法印,她给你了?”

  如他的修为,能一眼看透万娇娇的伪装,自然也能看出司北桉体内有什么。

  只是那语气,听着莫名的有些酸?

  倒是司北桉听他提起法印,一只手下意识按向胸口的位置,道,

  “不是给,只是暂存在我这里的。”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阿岁每次使用完法印后,这东西就会自动回到自己体内。

  但他隐隐有种感觉,这个法印每次在他体内寄存一段时间,再召出来后,法印的金光总会比上次强那么一点点。

  那种变化很微弱,小阿岁之前也提到过法印好像有点变化,但没等他们细究,阿岁便又出事了。

  倒是方铭铎,听到司北桉的话,表情又古怪了几分,连带着语气也莫名带上一点阴阳怪气,

  “哦,那是它喜欢你吧。”

  司北桉听出来了,但他不懂,只是绷着小脸,问三师父,

  “三师父,您是对我有什么不满吗?”

  说着,不等方铭铎开口,就听他接着说,

  “就算您对我有不满,也请您先憋着,现在最重要的是阿岁的事。”

  方铭铎:……

  不敢相信,他居然被一个小孩子教育了。

  胖胖的脸上憋得有些通红,还有些恼。

  这小孩什么意思?

  显得他比自己更关心阿岁了?

  那可是他崽!他崽!

  难道他会不关心吗?!

  这不是现在没有第二个扶桑枝吗?!

  想到这里,方铭铎像是想到什么,不大的眼睛倏地定在眼前的司北桉身上,好半晌,忽然喃喃低语,

  “说不定可以试试……”

  *

  另一边,屋内,在得到方铭铎确切的答案后,剩下的南家人包括林宛玉和木垚垚,甚至符晚枝都主动退了出去。

  直到屋里只剩下南栀之和南正丰两人。

  仿佛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好半晌,才听南正丰略带了些苍老的沙哑声音开口,

  “你……怨我吗?”

  南栀之垂眸,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从小被亲生父亲漠视,看着他毫不遮掩地区别对待自己和几个哥哥,说心里没有委屈怨恨是不可能的。

  她曾经以为是因为自己是女孩子。

  也曾试过主动讨好父亲。

  可一次次的靠近都被对方的冷漠击碎。

  久而久之,她对于这个父亲只剩下本能的敬畏。

  可如果换做父亲当年的角度,她却也能够理解对方的心情。

  没有一条法律规定做父母的不能怨恨自己的孩子,也没有一条法律规定,孩子不能怨恨父母。

  换做她二十岁的时候,或许她还会委屈。

  但她现在已经是一个孩子的母亲了。

  对于父亲的执念不再是她生命的唯一。

  她有了更想要珍视的存在。

  所以她说,

  “不怨了。”

  不是不怨,而是不怨了。

  南正丰承认自己这些年一直在迁怒一个孩子,也承认自己脾气不好。

  身为南家家主,到了他这个年纪,哪怕知道自己做错了也不会轻易言错。

  可此时看着她垂下的脑袋,看着那个曾经的孩子如今已经长成了母亲的样子。

  他心里终究没忍住,叹了口气。

  伸手,明显带了褶皱的大手忽然按在了对方的发顶,那么轻却又那么重,如同他的声音,

  “这些年,是爸委屈你了,以后,爸改。”

  一句话,叫南栀之已经努力自洽的情绪再也没能绷住,眼泪哗啦一下落了下来。

  她抱住南正丰的腰,任由自己在他怀里哭得像个孩子。

  她说,

  “爸,我不怨你了。”

  她说,

  “爸,我的岁岁不见了。”

  她说,

  “爸,你帮帮我。”

  哪怕有方铭铎保证,但岁岁一天没能回来,她都没办法真的放心。

  过去她只能在几个哥哥面前放任自己的软弱。

  可从今天起,她又多了一个可以放肆依靠的人了。

  南正丰轻抚她的发顶,看着怀里的女儿,神色威重且认真,道,

  “爸保证,岁岁会回来的。”

  耗尽南家所有财富与人脉资源,他不信他找不回一个外孙女。

  两父女冰释前嫌,符晚枝不知何时从外头进来。

  她微笑不语,只上前,从另一边拥住哭泣的女儿。

  等到南栀之好不容易平复自己的情绪,就要去看望岁岁的情况。

  来到阿岁房间,却意外发现,原本说要离开的方铭铎又回来了。

  他此时站在阿岁床边,而在他身前,还站着一个孩子。

  司北桉。

  跟她一起过来的南家人正莫名间,床边的方铭铎已经快速单手掐诀,同时朝着身前的司北桉一抬手。

  一道金光蓦的从他体内钻出。

  下一秒,众人只见,一道大大的判官法印就那样悬在了小阿岁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