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自那夜之后,苏尘隔了两日便亲自拜访城主府,与欧阳飞鹰达成一项秘密交易——以她儿子的线索,换取四方城短期内的庇护。

  这些日子,四面八方的江湖客陆续赶来,却都安分守己,未曾掀起风波。

  或许,也是因为来的人都算不得顶尖高手。

  然而那一夜,苏尘与鬼见愁生死一战的消息早已传开。

  自此再无人敢小觑这个看似寻常的说书人!

  “怪了,系统明明说青鸟三日内必至,如今都过去七天了,怎么还没影?”

  苏尘坐在四方城某茶楼临窗处,指尖轻叩下巴,眉间透出一丝困惑。

  “系统从不误判,青鸟应该已经现身,莫非途中遭人阻拦?”

  想到这里,他眼中掠过一抹冷意。

  “唉,归根结底还是自身修为不够,若有通天手段,只需掐算一二,便知她处境如何。”

  他并无出城寻人的打算。

  眼下距离说书之期越来越近,四方强者正纷纷汇聚于此。

  比起城内,外面反倒更凶险难测。

  “我说陆小鸡,你自己破不了那桩大通宝钞案,还非得拉我跑这一趟四方城?”

  “嘿嘿,我听说这儿来了个说书先生,号称天上地下无所不知,说不定能点醒迷津。”

  “我看你是实在没辙了吧。”

  “咳咳,这案子半点头绪也无,换个地方走走,说不定灵机一动就有了主意!”

  城外官道上,两人并肩而来。

  一人风度翩翩,宛如浊世贵公子,面上笑意温润,可双目紧闭,竟是位盲者。

  另一人生得唇厚眉浓,八字胡高高翘起,与额上两道浓眉相映成趣,别有一番英气。

  正是大明王朝的陆小凤与花满楼。

  流言最是伤人无形。

  苏尘不过随口一句——半月后开讲《长生界》,顺带评点当世长生之人。

  可经江湖人口口相传,早已变了味道。

  世人皆以为长生不过是虚妄传说,千年以来,何曾有人亲眼见过真正的不朽之躯?

  苏尘评点当世长生之人,说他们近乎无所不知、无所不能,这话真有那么夸张吗?

  陆小凤向来不信什么长生不死的传说,可他早年曾与大明第一说书人天机老人有过一面之缘。

  那人博古通今,见识广博得令人咋舌,让他至今难忘。

  因此,哪怕眼下毫无头绪,他也愿意抽出几天工夫,亲自去四方城走一趟。

  不只是他和花满楼动了心思,护龙山庄的东西二厂也早已派出密探与厂卫暗中潜入。

  大宋、大元也有人悄然抵达。

  有人只为听一段精彩书话,有人则心存疑惑——世上真有长生这回事?也有人不过是凑个热闹,图个新鲜。

  大秦皇朝地处神州极北,距离四方城路途遥远,直到七日之后,影密卫才将苏尘的消息带回宫中,呈报给秦始皇。

  早朝刚罢,嬴政仍在批阅堆积如山的奏章,章邯悄步走入,双手奉上一封密信。

  “陛下,此乃国师亲传急件。”

  “嗯?月神所递?莫非是长春谷的线索到了?”

  此时的秦始皇年近半百,对延年益寿之事早已执念颇深,多年来不断遣人搜寻各地关于长生的蛛丝马迹。

  大宋逍遥派本属隐秘,却被大秦细作无意撞破,顺藤摸瓜,终是探得长春谷的存在。

  正因如此,才有了月神少司命远赴江南之举。

  嬴政拆开信笺,初时略感失落。

  “长春谷方位已定,月神已动身前往,后续另有禀报。”

  继续往下读,眉头忽然一扬。

  “四方城有说书人……讲述长生界事……品评当世长生者……”

  “长生者?!原来世间真有不老之人!”

  刹那间,他双目炯炯,精光迸射。

  既然月神亲自送来消息,此事纵然未可全信,也绝非市井妄言、戏台胡诌。

  “好!章邯,你即刻传令赵高,命你们二人率领影密卫与罗网,火速赶往四方城,务必查清长生之秘!”

  “遵旨。”

  ……

  除却大秦因月神线报及时得知苏尘之事并派人出动外,远在边陲的大汉与大隋尚未收到风声。

  然而,除了大明、大宋、大元、大秦这四大王朝之外,还有一朝对此事格外关注——那便是大唐!

  凤仪阁内,篡位登基不过数载的武则天端坐高位,望着殿下列立的黑衣面具人,唇角微挑,似笑非笑:

  “袁卿,那位说书人所讲炼丹得道、活过数百年的奇人,说的可是你?”

  阶下,不良帅袁天罡声音低哑:“回陛下,臣已遣天罡校尉前去查探。”

  “你竟不去亲眼瞧瞧?听听人家是怎么说你的。”

  “臣职责所在,须护陛下周全。”

  “凤仪阁自有凤仪卫与暗桩守卫,何须你寸步不离?”

  “……既如此,臣近日便启程前往。”

  ……

  神州九境暗流涌动,四方城内更是人声鼎沸。

  短短半月之间,一座占地广阔的巨构拔地而起。

  七层高楼通体以金丝楠木筑成,朱漆点缀其间,透出几分祥瑞之气;银饰线条寥寥几笔,勾勒出灵动风骨,恢弘而不失雅致。

  巍然耸立的摘星楼门前,左右两侧镌刻着一对鎏金对联:

  左曰:天作棋盘星为子;

  右书:地为琵琶路当弦!

  上匾三个大字——摘星楼!

  “这说书人果然不同凡响,这般楼阁,便是皇宫大殿也难相比啊!”

  “可不是嘛,半个月建成如此雄伟建筑,光这一眼,便知此行不虚。”

  “这对联更是气势惊人!”

  “确实不凡,可惜花满楼看不见,真是遗憾。”

  摘星楼外,陆小凤轻摇折扇,摇头晃脑。

  “呵呵……”

  无数江湖人士围聚观望,只待午时一到,大门开启。

  不多时,日正当空,摘星楼门扉轰然洞开,人群顿时蜂拥而入。

  “走,我们也进去瞧瞧!”

  甫一踏入其中,众人皆为之一震。

  楼内空间开阔无比,举目四顾,八方矗立着八根巨柱,通体泛着金属冷光,柱上龙纹盘绕,鳞爪飞扬,仿佛随时会腾空怒吼。

  地面由整片大理石铺就,光泽温润如玉;中央广场高台直插云际,星光流转,宛如置身浩瀚星空。

  四周环形阶梯银光闪闪,螺旋而上,空中层层厢房若隐若现,霞彩缭绕,恍若仙居。

  “哎哟,刚才远远瞧见摘星楼,还以为不过如此,谁知一进门,才发现外头那模样简直跟没打扮似的!”

  “可不是嘛,这屋里头的摆设哪是‘奢华’两个字能说尽的?分明就是仙境下凡!”

  “我怎么觉得脚下发虚,心也飘着……该不会是踩在云上吧?真不敢信这是现实。”

  “早先我还笑这名字起得浮夸,现在倒觉得,叫‘摘星楼’都嫌不够贴切了!”

  “何止贴切!你瞅瞅顶上第七层那几间雅阁,夜里抬头一看,星星像是伸手就能捞下来!”

  众人正愣神咂舌,很快便有管事的人出来维持场面,引导宾客入座。

  正是从前同福客栈的老班底——佟湘玉、白展堂他们几个。

  “老天爷啊,人山人海的,眼睛都快不够用了,这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在走路哇!”

  “咳咳,各位客官莫急,排好队,一个一个来。

  我先把规矩讲清楚,听书分档位,各看家底选座位。”

  “一楼大厅,每人十两银子!”

  “二楼黄字号包间,一间一百两!”

  “三楼玄字号,一口价一千两!”

  “四楼地字号,一万两白银一席!”

  “至于五楼天字号嘛……”

  白展堂故意顿住,卖了个关子,不说下去。

  人群顿时炸开了锅。

  “啥?以前去悦来客栈听苏先生讲书,可是免费的!这才多久,就开始收钱了?”

  “你懂什么!拿当年的小破店跟现在这金碧辉煌比?人家光装潢就得多少银子?你还想白听,未免太不懂事了吧!再说了,要是谁都能进,那还成什么体统?”

  “我倒觉得值!就冲这满堂锦绣、灯火如昼,坐这儿听书都像做梦一样,花点钱算什么!”

  “可惜我囊中羞涩,只能凑个黄字号,大家一起拼个包厢算了。”

  “我出一千两,要个玄字号!”

  “一万两!地字号归我了!”

  陆小凤皱着眉问白展堂:“那五楼天字号,到底什么价钱?”

  白展堂咧嘴一笑,“天字号嘛,一天一万两黄金,外加……”

  “外加什么?”

  “修为必须到宗师境界。”

  “宗师?!”陆小凤差点跳起来。

  花满楼也忍不住苦笑摇头。

  两人皆是半步宗师,差那一线,却如隔千山。

  “等等,摘星楼不是有七层吗?六七层还没提呢?”

  “七楼是苏先生亲自点头的人才能进。

  至于第六层……”

  “第六层设的是‘半仙居’,不收钱,但门槛更高——须得天象大宗师的修为才够资格。”

  “天象大宗师?”这回不止陆小凤,连一向温润从容的花满楼也变了脸色。

  若真是这个标准,那不收费也在情理之中。

  那种人物早已超然物外,跺跺脚江湖震动,便是倾城之富也难请其出手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