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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可是两位第七境的超级存在!

  无论是天僧还是地尼,只要其中一人出手,阴癸派都难以招架。

  主位上的祝玉妍神情同样凝重。

  她是一个野心勃勃的女人。

  她的野心之一,是集齐《天魔策》十卷,整合魔门两派六道。

  她的另一个野心,则是击败大隋境内的佛道诸宗,一统江湖。

  然而苏尘的一番点评,就像一盆冷水,将她的雄心彻底浇熄。

  她虽被誉为魔门八大高手之首,但头顶上仍压着邪帝向雨田和魔帝谢眺两位前辈。

  即便谢眺早已隐退,只要向雨田还在,她整合魔门的计划就注定无法实现。

  如今苏尘又揭露了佛道两门的真正实力,让她对另一个野心彻底失去了信心。

  原来,大隋的佛道两派,远比她想象得要强大得多。

  在道门之中,有孙恩这位恐怖无比的天师坐镇;而在佛门,同样有两位突破至第七境的大能存在。

  相较之下,她这样一个连第六境都未真正踏足的初出茅庐者,竟妄想称雄江湖,简直可笑之极。

  想到这里,祝玉妍神色不免有些黯然。

  但她很快振作精神,目光如炬地望向白玉台。

  她并非毫无依仗之人,她还有最后的希望,那便是自己亲手培养出来的弟子——婠婠。

  她被誉为魔门百年来最杰出的修炼奇才!

  若婠婠只继承阴癸派的武学,要突破第七境几乎是天方夜谭。

  可如今她拜入苏尘门下,成为其侍女,形势便截然不同。

  有苏尘这等超凡脱俗的存在指点,她坚信婠婠将来必能攀登至令人难以企及的境界。

  而那时,借婠婠之力,她或还有一线机会完成自己的宏愿。

  “婠婠,为师与阴癸派的未来,就托付给你了。”

  祝玉妍低声呢喃。

  三楼南侧第二个包间。

  雷无桀忍不住惊呼:“大隋江湖竟然一下子出现两位佛门第七境的高手?这也太惊人了吧!”

  “确实惊人,比起北离江湖,大隋的水可深多了。”

  无心笑着说道。

  但他说完后,包间里的其他人却都笑不出来。

  因为这句话太过扎心,没人能反驳。

  如今苏尘已明言,北离江湖的天花板是两位第七境强者——昆仑剑仙李长生,以及由道入魔、踏入鬼仙之境的莫衣。

  以这两位为顶峰,在诸国江湖中已算不弱。

  但比起大隋,仍逊色不少。

  “难怪苏先生曾说,大隋佛、道、魔三门皆有顶尖强者镇守。”

  “其中任何一人出手,奕剑大师傅采林都别想活着离开大隋。”

  “魔门有魔帝谢眺,道门有天师孙恩,佛门则有地尼与天僧。

  这些人一旦出手,别说一个傅采林,就算灭掉高勾丽也非难事。”

  萧瑟感叹道。

  先前苏尘这般评价时,他只当是夸张之语。

  哪曾想佛、道、魔三门,竟然真都有第七境强者坐镇!

  此刻再回想苏尘之言,他是彻底心悦诚服。

  三楼西侧第七个包间。

  梵清慧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转头看向身旁一位绝色女子,轻声问道:“言斋主可曾听说过此事?”

  她正是大明慈航静斋现任斋主——言静庵。

  与魔门各派之间明争暗斗不同,慈航静斋的各分支素来关系和睦,互通有无。

  这次得知言静庵也来观礼,梵清慧便将她请入了自己的包间。

  听她发问,言静庵轻轻摇头,道:“大隋静斋乃祖地所在,连你都不清楚,我又怎么可能知道?”

  梵清慧点头,对此倒也不意外,语气温和地说道:“我曾与净念禅宗的了空宗主有过交流,他恐怕也对此毫不知情。”

  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将目光投向白玉台,等待苏尘接下来的点评。

  所谓八卦乃女子天性,哪怕如梵清慧、言静庵这等高人也不能免俗。

  尤其这次涉及佛道两派祖师的过往,更令人期待不已。

  白玉台上。

  苏尘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也不做过多铺垫,直接说道:

  “接下来,苏某便细说这位佛尊——天僧。”

  “其实比起魔帝谢眺,天僧与地尼相识更早,他们本就是同门师兄妹。”

  “后来地尼外出游历,在白马寺结识了谢眺,两人由此生情,展开一段感情。”

  “后来因缘际会,二人分道扬镳,地尼心灰意冷,返回旧寺疗伤。”

  “正是在这段低谷时期,天僧走近了她,渐渐抚慰了她心中的伤痕。”

  “虽然二人从未挑明关系,但感情却日益深厚。”

  “地尼甚至将《魔道随想录》中的许多内容分享给天僧,两人共同参悟。”

  “天僧天赋卓绝,从《魔道随想录》中领悟出一套完整的仙道修炼法门。”

  “他以此为基础,结合自身对佛法的理解,创出了《净念禅书》,并借此踏入仙道之境。”

  “但这门功法终究脱胎于《魔道随想录》,天僧心中存有顾虑,因此未曾将最终几重境界传下。”

  “因此自天僧之后,净念禅宗八百年来无人得窥仙道之门。”

  “若换作别的门派,地尼与天僧恐怕早已结为伴侣,携手逍遥于红尘之中。”

  “但他们终究是出家之人,身系佛门。”

  “佛门的戒律如同铁索,将天僧牢牢束缚,始终未能鼓起勇气向地尼倾诉心声。”

  “最终,地尼心灰意冷,断发离去,在帝踏峰上结庐而居,开创了佛门慈航静斋一脉。”

  “直到那一刻,天僧才惊觉自己的错失,却已追悔莫及。”

  “他为遥相呼应地尼,也创立了佛门一宗,名为‘净念禅宗’。”

  “从此以后,慈航静斋所在之地,必有净念禅宗相伴。

  而天下各地的净念禅宗弟子,皆无条件支持慈航静斋。”

  “世人皆以为净念禅宗是佛门圣地,其祖师天僧自然是一位虔诚的佛子。”

  “但事实并非如此。”

  “整整八百年间,他从未忘记地尼……”

  “他自知罪孽深重,自创宗起,便日日于佛前跪拜忏悔。”

  “八百年来,他长跪不起,却未曾换来佛祖一丝怜悯!”

  “他既无法踏入魔道,也难以在佛法中得到解脱,八百年的叩首换来的是无尽的撕心裂肺。”

  “他的心中满是怨恨,恨自己断不了情根,恨佛法不能为他指引前路,恨魔道亦不容他立足。”

  “所以他虽号称天僧,却自诩为‘罪佛’,责怪佛祖渡尽众生,唯独不肯渡他。”

  苏尘话音早已落下,大殿中却陷入沉寂。

  所有人都被这一段讲述深深震撼。

  原本众人以为只是听一段风流轶事,没想到真相竟是如此沉重。

  天僧与地尼本已情意相通,却因佛门戒律的阻隔,终究分道扬镳。

  众人心中这才明白,为何苏尘说这是一段“尚未开始的恋情”。

  而天僧也为自己的迟疑与懦弱,付出了八百年的孤寂与煎熬。

  佛前一跪八百年,未见我佛心生怜!

  这是何等揪心的一句话。

  无人能想象,这八百年中他经历了怎样的煎熬。

  他期盼佛祖慈悲,却不得回应。

  他渴望佛法指引,却毫无音讯。

  他曾想投身魔道,却连魔门都将他拒之门外。

  试问世间凡有情之人,谁能承受接连不断的失望?谁又能不动容?

  罪佛!

  他所责怪的,并非他人,而是那高坐莲台的佛祖!

  责那佛祖渡尽众生,唯独不肯渡他!

  这便是天僧的疯狂,敢于质问佛祖的不公。

  许多江湖中人不由在心中叹息。

  世间万字千言,唯“情”字最伤人。

  即便天僧修为通天,也无法从中脱身,被这情劫折磨了八百年。

  不少人不禁想起苏尘先前提及的白衣僧人李当辛。

  天僧虽修为更胜一筹,却终究放不下执念,比起李当辛的洒脱自在,实在差得太远。

  更有大胆之人猜想,若天僧知晓李当辛的事迹,是否会找到解脱之法?

  一时之间,大殿中议论纷纷:

  “原来如此,天僧的修仙法门竟也出自《魔道随想录》。”

  “天啊!战神殿中的那本神功究竟有多深奥,仅一个残篇就被演化出三门仙道功法。”

  “慈航静斋所在之处必有净念禅宗,这是多么深情的陪伴,可天僧当年为何就不敢迈出那一步?”

  “这也不能全怪他,世上高僧无数,有几人能像李当辛那样视戒律如无物?”

  “天僧实在可怜,不敢表露心迹,也无法忘记地尼,甚至连入魔都做不到,就这样被煎熬了八百年。”

  “难怪慈航静斋与净念禅宗数百年来交好,两派祖师竟还有这层渊源,只差一步便能圆满。”

  “我已经能想象,这段秘辛传回大隋江湖后会掀起怎样的波澜。”

  ……

  白玉台上,

  苏尘轻摇折扇,待众人议论声渐渐平息后,才缓缓开口:

  “接下来,点评下一位上榜佛尊。”

  “佛尊榜第三位,讲经首座。”

  “提到这位登榜的佛尊,厅中不少同道恐怕都未曾耳闻。”

  “但他真正的身份却颇为震撼,正是当今佛门至高圣地——悬空寺的现任讲经首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