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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IP病房内——

  沈枝意躺在病床上输液,她睡着了,连医生同沈延舟说话也听不见。

  晨光照在她苍白的脸上,睡美人一般安静。

  医生离开,沈延舟看了她一眼,掖好被子后低声接了个电话。

  “妈,我知道的,我有分寸。”沈延舟觑了眼床上没有反应的沈枝意,走出病房,“枝枝她生完孩子身体弱,生病了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她在裴家的日子没这么好过,枝枝好歹也在咱们家生活了那么些年,我作为她大哥,关心她是应该的。”沈延舟有些烦躁地看着走廊上的地板,“我挂了,你跟爸照顾好自己。”

  沈延舟挂断电话,靠着墙壁轻叹了一口气,他本来想给裴越打电话的,但没关紧的病房里突然传来动静。

  “醒了?”沈延舟大步流星地走进去。

  沈枝意正慢慢撑起身来,闻言慢慢转过脖子,声音微弱:“哥……”

  沈延舟忙给她倒了杯温水,语气有些责怪:“怎么搞的,还生病了?”

  “没盖好被子,有点着凉。”沈枝意接过他递来的水杯,声线有些哑,“然然呢?”

  “保姆在家带孩子。”沈延舟帮她扶着水杯,“你都是当**人了,自己都照顾不好自己,以后怎么照顾孩子?”

  喝了点水,沈枝意觉舒服了些,松开水杯:“哥,这次真是不小心点,我以后会注意的。”

  沈延舟把水杯放在桌上,拉椅子坐了下来:“我听说裴越回来了,离婚的事,你跟他说了没?”

  “说了。”沈枝意垂下眼眸,“哥……我跟他离婚,沈家没事吧?”

  她试探着问。

  “能有什么事?”沈延舟语气不爽,“沈家离了他裴家,又不是不活了。”

  沈枝意松了口气:“我过段时间想找叔叔婶婶说下这件事,哥,你能陪我回去吗?”

  “你就别回老宅了,我回去跟爸妈说,你的事,用不着他们做主。”

  饶是如此,沈枝意还是很愧疚。

  沈家养了她十几年,她没给沈家带去什么好处。

  沈延舟知道她在想什么,眼神复杂:“枝枝,你不用考虑这么多,做你想做的事就行。”

  生病是人最脆弱的时候,沈枝意慢慢红了眼眶。

  沈老太太去世后,她只在沈延舟这感受过家人的温暖。

  “哥……”沈枝意一开口,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诸多憋在心里的委屈像杂货间里丢弃的旧物,阳光一照,那些积满灰尘的、潮湿的旧物一点点被晒干。

  沈延舟勾起唇角,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小时候爱哭,现在也这么爱哭,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哥我欺负你了。”

  沈枝意忍不住笑起来,语气笃定:“你可是我哥啊,从小到大就没欺负过我,以后肯定也不会。”

  “除了沈奶奶,你就是全世界对我最好的人。”

  ……

  回国后,南妍妍在一医院约了专家做检查。

  裴越抽时间陪同,刚拍完片子下来拿药,他便瞧见了沈延舟的助理。

  对方似乎也瞧见他了,连忙过来打招呼:“裴二少!”

  “沈延舟也在这?”裴越挑眉。

  卫楷“啊”了一声:“您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

  卫楷摸了摸脑袋:“二小姐生病发烧,昨晚在医院住了一宿。”

  “什么?”裴越皱眉,“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下午。”卫楷老实回答,看着裴越的目光充满疑惑。

  他们二小姐好歹也是他老婆,虽然圈内人都知道裴越不待见他们二小姐,但自己老婆生病了,他却完全不知情。

  这丈夫做得也太失职了。

  卫楷只敢在心里这么想:“裴二少,我还赶着去买早餐,就先走了。”

  裴越应了声,又把人喊回来:“人在哪?”

  “住院部三楼VIP3号房。”卫楷报了病房号,匆匆离开。

  裴越捏着手上的药单,眼神冷得不成样子,他转手把药单塞给许铭:“你去拿药。”

  “裴总,”许铭道,“待会儿我一个人回去?”

  “不然呢?”裴越语气冷冽。

  许铭缩回脑袋:“待会儿南小姐没看见您……”

  “你就不会哄一下吗?”裴越不耐烦地丢下一句后就往住院部走。

  许铭讪讪地小声吐槽:“又不是我的情人,我哄什么?”

  再说,他跟在裴越身边三年,也没见裴越什么时候哄过南妍妍,待会儿让他怎么哄?

  迈着长腿离开的男人没一会儿就找了到住院部三楼的VIP病房区。

  三号病房就在他前面的左手边。

  裴越往前走了一步,手才刚落在门把手上,便听见里面的女人声音温柔地说:“你就是全世界对我最好的人。”

  门没关紧,漏了一个缝隙。

  顺着那个缝隙,裴越看见沈延舟的手落在沈枝意头上,似乎还摸了摸她的脸。

  裴越收回手,面无表情地一脚踹开门,冷嘲一声:“在我那装可怜不管用,又上你哥这来装可怜了?”

  踹门声大得出奇,吓到了病房里的两个人。

  沈延舟背过身,宽阔的身影挡住了沈枝意哭红的眼睛:“裴越!”

  “喊什么,属虎的?”裴越散漫地踢了下身边的椅子,走到一边。

  视线里,沈枝意一只手捂着半张脸,另一只手撑在床上正在输液,披散着的长发挡住了她的脸。

  裴越看不清她的表情。

  只能看见女人躬起的脊背和削瘦苍白的腕骨,那如葱的指节紧紧抓着床单,迟迟没有抬头看他。

  男人垂在身侧的手指蜷缩了一下,收回自己的视线,又轻飘飘地落在沈延舟身上。

  沈延舟只比裴越年长一岁,气势上却要比裴越沉稳,两个人性格都冷,但冷得不一样。

  裴越的冷是表明上的,自带了与身俱来的优越傲慢,对任何事都不屑一顾。而沈延舟的冷是骨子里的,他面上笑着,语气四平八稳,却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到疏离。

  如果裴越是冰霜做的利剑,那沈延舟就是看起来最钝的那把刀。

  两个人身高上没有差别,沈延舟语气不紧不慢:“枝枝生病了,你就是这么做丈夫的?”

  “这不是有你这个大舅哥吗,我担心什么?”裴越下意识晃了下手里的药单,扬起手才发现药单给了许铭。

  “枝枝昨晚生病发烧,人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保姆没办法了才找上我。”沈延舟跟他平视,“她好歹也是沈家人,要是你裴越照顾不好她,我就把人接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