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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章 只在需要时回家,回得很频繁

  “我报警,你不要过去。”

  沈萱一只手按住周诗羽,另只手拨出电话。

  “我报警,现在发生一起持刀劫持事件,劫匪控制了人质,是一位小有名气的女明星,地址在顾氏集团总部中央大楼,二十八层露台。”

  得到那边的回复,她又迅速联系保安,整个过程清晰有条,只是抓周诗羽的那只手,像钩子一样咬着。

  因为她害怕,一旦松手,周诗羽会奋不顾身冲过去,挡在顾之野面前。

  她不知道顾之野,还不清楚这个相识五年的好姐妹么?

  周诗羽紧张得屏住呼吸,眼睛死死盯着前方,一瞬不瞬。

  顾之野面对劫匪,背对她站着,楚依人的脖子被人用刀抵着,推到了露台边缘,这块区域不使用,少有维护,锈迹斑斑的护栏悬在半空,稍有不慎,便会坠亡,毫无生还可能。

  “阿野,救救我,我好害怕!”

  楚依人抖如筛子,身后护栏跟着晃悠,腐蚀的材料往下掉,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看得人心惊胆战。

  周诗羽看不到顾之野的表情,但能在他冷静的声音里,听到了恐惧。

  他一向矜贵,对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想要的东西,准会有人双手奉上,唯一的苦头是楚依人给的,他甘之如饴。

  周诗羽有时候在想,会不会他就是欠虐。

  抱着这个想法,他们有了唯一一次冷战,她破天荒没有主动,于是这场冷战持续了三年。

  从他回国开始,他们的关系一年比一年恶化,最后这一年,他只在有需要时回家,回得很频繁,天亮了又走。

  周诗羽没资格过问他的行程,新闻里有他满世界飞的动态,媒体的镜头总会若有似无扫过他身边的女人,他去哪儿都带着楚依人。

  “你想要什么?钱?房子?还是权势?只要你提要求,我无条件满足。要我的命也可以,前提是我她必须毫发无伤离开这里。”

  劫匪笑得狂妄:“顾之野,你不是让人闻风丧胆的天之骄子么?跺一跺脚整个商界都要跟着抖三抖,怎么会为了一个女人,像个孙子一样和我谈判。我看你就是命好,投了个好胎,其实你虚有其名,**不是!”

  顾之野顿了顿,说:“我记得你,老段。”

  戴口罩的劫匪愣了愣,刀尖往楚依人脖子里一深,见了血。

  “啊!”

  楚依人的尖叫声响破天际。

  也正是这个机会,让劫匪分心,顾之野冲过去,把楚依人抱下来,他却被劫匪刺中一刀。

  楚依人吓飞了魂,无头苍蝇般,顾之野用胸膛将她护着,阻挡劫匪的伤害。

  警察赶到,布下天罗地网,劫匪被溅起的血模糊视线,挥刀又胡乱在顾之野的身上扎。

  “顾之野,我要和你同归于尽!”

  下一秒就被枪击中手腕,在地上痛不欲生打滚。

  顾之野深黑色西服浸透了血,隔着那么远,能闻到空气里弥漫的血腥味。

  一直到晕倒,他抱楚依人的手始终没松。

  周诗羽站在原地,脸上的所有情绪散尽,只剩下苍白羽空洞。

  她也曾像这样,浑身是血抱着顾之野,她用命换来的命,正守护着一个羞辱过她的女人。

  沈萱收紧手:“你别过去,警察和医生都在,不会有事的。”

  周诗羽用力抽出手,往相反的方向迈开脚。

  顾氏的员工围得水泄不通,无数声音涌入她耳朵,她什么也听不见,只有从心底蔓延开的痛,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借过,麻烦让一让。” 沈萱抱住她的肩膀,感觉像抱了一块冰,她吓得不行:“走,我们去医院。”

  周诗羽缓缓摇头:去医院没用,我想回家,看看安安。

  “那我先送你回家,再去幼儿园接孩子。”

  周诗羽热泪盈眶:又给你添麻烦了。

  她有时候觉得自己的人生很失败,没能给孩子一个健全的家,还经常给别人拖后腿,如果她不是个哑巴就好了。

  沈萱带周诗羽挤出人群:“爱是相互的,添麻烦也是。要不是顾氏有你在,我早就被顾之野开除了。”

  她总这样说,周诗雨并不觉得。

  沈萱太优秀了,工作上没出过错,都没给过她机会。

  沈萱也没多解释,和周诗羽来到地下停车库。

  ……

  安安从幼儿园回了出租屋,周诗羽洗干净脸,换了身纯棉家居服,让自己看起来清爽干净,状态正常。

  “你病了?”

  周安安书包都没来得及放下,走进来围着周诗羽转了好几圈。

  周诗羽眉眼挂着笑,她在家里,面对儿子时,永远是这样温温柔柔的,不像在她和顾之野的别墅里,毫无生机,像个任人摆弄的私人定制娃娃。

  就算是个让顾之野满意的玩具,他也玩了六年,早已经厌烦,不知道从什么开始,他总嫌弃她没情趣,像一根木头。

  如今这根木头,枯败成空心,什么时候一把火烧了化为灰烬,好滋润他亲手浇灌的玫瑰。

  “你知道早上的事情了?” 周安安捏着下巴思索,然后踮起脚尖,勾住周诗羽的脖子:“我是见了他,但你放心,我不认他。”

  周诗羽蹲下身,和儿子亲昵地贴在一起,她问他:他有钱,你可以过富裕生活,如果你选择他,妈妈尊重。

  她一想到儿子迟早有天松开她的手,奔向顾之野的豪车大别墅,心就滴血。

  但又很矛盾的反省,万一儿子隐瞒内心想法,说好听的话哄她开心,那她的爱未免太过自私。

  周安安拧着眉头:“那你现在给我打包行李吧,我现在就去认爹了。”

  周诗羽的眼泪唰得落下,脸埋得很低。

  周安安捧着她湿透的面容:“我去认爹是想多要点钱,叫你后半辈子躺平过日子,还是算了,我多拍照片也做得到。”

  周诗羽哭笑不得,这时沈萱在外面接了个电话进来。

  “咳咳。”她指了指手机:“欧阳特助,找你。”

  “周秘书,医院地址我发过去了。我去接你,还是你自己打车?”

  周诗羽没反应,他自顾自继续说:“总裁进手术室前清醒了一阵,攒着一口气在我耳朵边念你的名字,你要不在我怕他出来发脾气。”

  沉默了许久,欧阳恕才意识到周诗羽不会说话。

  “周秘书,你别着急,咱们微信上说。”

  “谁着急了,真会臆想。” 沈萱找到欧阳恕的微信,要不是工作原因,她早就把从未说过话的给删除了,留着占内存。

  周诗羽给欧阳恕回复:[他现在奄奄一息,不会发脾气的。]

  欧阳恕盯着屏幕 ,逐渐不可置信。

  她她她……怎么敢的?

  [周秘书,我建议你现在最好过来。]

  [我建议你不要建议。]

  周诗羽把手机还给沈萱,按了按太阳穴。

  她对顾之野太过顺从,羔羊被宰杀前还会反抗,她却主动躺在案板上,生怕刀子割不准。

  好傻。

  沈萱看完聊天记录,终于扬眉吐气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