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许哲迎着他的目光,脸上看不出喜怒,心中却已是雪亮。

  对方根本不是来买地的,就是来恶心他,给他下套的。

  既然如此……

  他缓缓举起号牌,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股决绝的狠劲。

  “两千。”

  价格直接翻倍!

  大厅里响起一阵压抑不住的惊呼。

  这小子是疯了,还是家里有矿?

  中年男人脸上的笑容不变,懒洋洋地举起自己的牌子。

  “两千零一。”

  还是加一块钱。

  像一根精准的钢针,扎向许哲的神经。

  这一下,再迟钝的人也看明白了。

  这不是竞价,这是在寻仇!

  看热闹的众人彻底放下了号牌,兴致勃勃地抱起胳膊,准备欣赏这场好戏。

  许哲笑了。

  那笑容里,没有愤怒,只有一丝冰冷的玩味。

  他再次举牌,这次,连数字都懒得一个个报。

  “三千。”

  “三千零一。”

  中年男人的声音像个不知疲倦的复读机,紧随其后。

  “一万!”

  许哲猛地站起身,声音如惊雷般炸响在拍卖厅里,他盯着中年男人,眼神锐利如刀。

  “一万块一亩!七十五亩,我全要了!”

  轰!

  整个大厅彻底炸了锅!

  七十五万?就为了中州城南这片鸟不拉屎的沼泽地?

  这小子不是疯了,是彻底失心疯了!

  秘书主持人激动得满脸通红,这要是成交,今年的奖金可就稳了!

  中年男人也被这个价格震得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这小子居然敢这么玩火。

  但他转念一想,自己反正就是来抬价的,他越疯狂,就死得越惨!

  想到这里,他眼中的怨毒和得意交织在一起,再次举起了那个该死的号牌。

  “一万……零一。”

  说完,他挑衅地看着许哲,仿佛在宣判他的死刑:小子,跟啊!我看你怎么跟!

  整个拍卖厅,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着许哲喊出那个更高的,足以让他倾家荡产的数字。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许哲脸上的锋芒瞬间敛去,他忽然一笑,对着中年男人拱了拱手,坐了下来,语气轻松得像是刚在路边摊买了一斤白菜。

  “行,大叔,您牛,既然您对这块地这么志在必得,那我这个做晚辈的,就不跟您争了,这地,是您的了!”

  什么?!

  中年男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大厅里的众人也全都懵了。

  不跟了?就这么不跟了?

  主持人也是一愣,但职业素养让他迅速反应过来,他拿起木槌,看向中年男人,脸上堆着职业性的微笑。

  “这位先生,恭喜您,一万零一块一亩,这块地是您的了!请问您是现在……”

  “我不要!”

  中年男人起身,不屑说道:“他才是出价最高的人!我不跟了,这地应该给他!”

  他终于反应过来,自己掉进了这小子挖的坑里!

  主持人皱起了眉头,但还是耐着性子解释。

  “先生,拍卖规则是价高者得,您出价一万零一,比许先生的一万要高,所以这块地是您的。”

  “如果您放弃,按照顺延规则,将由出价第二高的许先生,以他的报价一万块一亩购得。”

  他心里门儿清,这中年男人就是个搅局的,肯定不会要这块烫手山芋。

  最后这地,还得落到许哲这个“冤大头”手上。

  能以一万块的天价成交,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听见没?小子!”

  中年男人恶狠狠地瞪向许哲,“这地是你的了!七十五万,拿钱吧!”

  他仿佛已经看到许哲血本无归,跪地求饶的凄惨下场。

  “不行。”

  许哲摇了摇头,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这地,我不能要。”

  他站起身,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主持人的脸上。

  “主持人,根据《共和国拍卖法》相关规定,竞买人一经应价,不得撤回,当有更高应价出现时,其应价即丧失约束力。”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直指中年男人。

  “但是,这位先生一万零一的报价,是全场最高价,至今无人超越。”

  “所以,他的报价具有绝对的法律约束力!他,才是这块地的唯一合法买家!”

  许哲的声音掷地有声,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狠狠砸在中年男人的心口上。

  “他说得对!不能反悔的!”

  “就是,自己喊的价,凭什么让别人买单?”

  “这明摆着是恶意抬价,想坑人没坑成,活该!”

  看戏的众人纷纷出声附和,舆论瞬间一边倒。

  中年男人的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最后变成了猪肝色。

  他指着许哲,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用来羞辱对方的手段,最后竟成了一道套在自己脖子上的绞索!

  主持人见状,也只能公事公办,他重重一敲木槌,声音响彻全场。

  “成交!城南八号地,由这位先生以单价一万零一元购得,总价,七十五万元!请先生到后台**手续!”

  中年男人身体一晃,几乎要栽倒在地,额角的青筋突突狂跳,那眼神,像是要将许哲生吞活剥。

  ……

  从土地资源局出来,许哲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站在路边,脸色铁青,浑身散发着不详气息的中年男人。

  他径直走了过去。

  “聊聊?”

  中年男人猛地转过头,双眼赤红,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野兽。

  “小子,你敢耍我!”

  “我只是想知道,咱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为什么要花大几十万,来给我上这么一课?”

  许哲的语气很平静,仿佛在问今天天气怎么样。

  “无怨无仇?”

  中年男人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冷笑,他凑近一步,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刺骨的寒意。

  “那你认不认识张望魁?认不认识高兴华?”

  许哲的瞳孔微微一缩。

  原来是他。

  “你是他们的谁?”

  “我是张望魁他爸,张大伟!是高兴华他舅舅!”

  张大伟死死地盯着许哲,一字一句地砸出,“你把我儿子和外甥害得人不人鬼不鬼!小子,你的胆子,比天还大啊!”

  滔天的恨意,几乎要化为实质。

  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