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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是来买米的？”
掌柜的一身葛布衣裳，身上穿的比甲洗的干干净净，戴着一幅金丝的眼镜，瓜皮小帽一尘不染，双手背在身后面，大拇指上有一个明显的戒指印儿，一看便就是有一个十分体贴能干的娘子操持。
马嵬生眉头紧了紧，拿手碰了一下唐胖子，唐胖子连忙点着头小声笑道：“正是，咱们是来买粮的，劳烦掌柜的您行个方便，哪种粮怎么卖，还请您明白告诉着。”
方才马嵬生也算是帮掌柜的解了燃眉之急，可掌柜的这样子却并不像感谢。
一双精明的眼睛在几个人身上来回扫着，拿鼻子喷出一口气儿来，拉了长音儿问道：“外乡人啊？”
这个掌柜的故意把那个外字给咬的又长又重，连沈福山听了都皱眉头。
唐胖子却好似不自觉，还乐颠颠的道：“嗨，瞧您这话说的，都这时节了，哪儿还分什么京城人外乡人啊，都是大清国的子民，恁的分得清多伤感情。”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诚然，掌柜的连手都没伸。
踱着步子在这间简陋的斗室里头转着圈儿走，走到一张抹的干干净净的长案边上，伸手抄起来一本已经翻得卷了边的账本，好似四下无人的翻看起来，连一眼都没溜给他们。
唐胖子眨了眨眼，回头看伙伴们都有些面色不善，嘴唇翕动了两下咽下这口气。
两颊还酸涨涨的，提起嘴角笑扯得更疼，连他自己都知道，他如今笑起来怕是比哭还要难看，可他还是下了决心，凑了上去。
那掌柜的拿着乔，皱着眉看账本上一笔一笔记得清楚的数字，面上那些目下无人全都露出来。
唐胖子道：“掌柜的真是好眼力，一眼就能看出来我们是外乡来的？”
那掌柜闻听此言便是一笑，然后把眼睛从账本上移下来，轻飘飘的瞟了沈福山他们几个一眼，面上保留着那种似笑非笑的神色，翘着手指头闲闲的翻了一页书，道：“一股子乡下泥腿子的臭味儿，满屋子都是，自己闻不见又要问旁人。”
“你！”邵平蔚往前一步，却被马嵬生死死的拽住，那装柜的见他们这样，更觉得好欺辱，老神在在的翻翻白眼儿，悠然道：“肥壮的像站起来了的猪，瘦的却好似蝗虫，小眼睛蒜头鼻奇形怪状，那略平整一下的怕不是个兔儿爷罢。”
这一句话说完，来的五个人脸上全都没有了好颜色，可却都不是为着自个儿，沈福山几个齐齐的把目光望向了陈背实。
陈背实这人爱玩儿些奇怪的，大家全都心知肚明，往年间有缘分聚到一起的时候，那窑子也不是没去逛过，众人都不是清高的人，酒过三巡搂了花娘回屋子，结账走人的只有陈背实一个人。
可他生平，最恨人家说他这两个字，兔子。
唐胖子面上一紧，瞪着那老板的眼睛看，那老板发觉有人看自己，循着目光咄咄的回望过去，眼睛转了转噗嗤一笑：“还真叫我说中了？怎么？那兔子是你？”老板把账本搁在柜子上，伸出手指头指着胖子的鼻子尖儿。
马嵬生暗自里注意着陈背实，可陈背实却没有什么动向，那老板指头指过来的时候也不过就略抬了抬眼儿，然后又把大眼睛垂下去，专心的端详起自己的双手来。
唐胖子鼻尖儿冒汗，脑子一阵一阵的发涨，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腆了笑脸儿道：“您真是明察秋毫。”
掌柜的讥诮道：“外乡人就请回吧，你们这样的吃不起京城的饭，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只别叫洋鬼子一枪一个给蹦了。”
“呦，您这话说的，这不是还有一个我呢吗？爷们儿是正经的京城人啊，家就住西直门儿。”
掌柜的一甩袖子，道：“得了，甭跟爷爷放屁，就你这二椅子的京片子，原来门口卖烧饼的都比你说的地道，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什么东西？”
唐胖子身子一滞，眯起来发涩的眼睛，依旧笑着道：“那您就是不肯卖给我们了呗？”
掌柜的道：“哪儿是不肯，怕你们买不起，你们愿意走，爷爷的腿可值钱，得了，少跟你们帮孙子说话，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说罢大袖一挥：“滚。”
他这袖子是故意照着唐胖子的面门挥的，袖子上的纽扣甩在唐胖子的眼角，‘啪’一下把他打了一个正着。
唐胖子捂了眼睛弯下腰，沈福山胡腾一下站过去，一下就揪住了那掌柜的领口。
掌柜的慌了神儿，但心里还顾虑着不敢叫出来，恼羞成怒的整张脸都通红着，扯着嗓子哑声喊道：“放手！什么东西！村炮！赶紧把手给爷爷放开！”
任这当掌柜的怎么骂，沈福山就是不放手，还弯腰去扶唐胖子，看他眼角的伤怎么样。
陈背实马嵬生两个把人扶起来，唐胖子眼睛都肿了。
沈福山见状挥起拳头来，照着方位给这掌柜的脸上也打了一拳。
掌柜的‘哎呦’一声惨叫，沈福山才把人扔到地上。
那掌柜的捂着眼睛骂道：“娘类，你还真敢打啊！”
陈背实拦了沈福山，上前两步去居高临下的看着那掌柜的回问道：“孙子，你还真敢打啊！”
唐胖子眼圈泛着红，一个红印子在他的鼻梁还有眼角之间，虽说只是一个点，但那地方的皮肤到底娇嫩，还是红彤彤的肿了一片。
掌柜的挣扎了两下，要从地上爬起来，却叫陈背实一脚给踢得又仰倒回了地上，讥诮的笑道：“怎么着？爬不起来了吧？你不是老北.京吗？怎么我挺你刚才的话一股保定味儿啊？我还说呢，本地的人再没有这样欺负人的，原来跟我们一样，是外乡的。”
掌柜的恼怒问道：“你说什么？”
陈背实翘翘嘴角，道：“我说你也是外乡上京来的泥腿子！怎么样？看见我们的如今想起你的过去了？哪儿来的这么多自怜啊我说？本地混不起来就挑外地的欺负，看见一个新来的恨不得跟上去踩一脚，这么张狂，怎么还是一个小跑腿的呢？”
“你们是来买米的？”
掌柜的一身葛布衣裳，身上穿的比甲洗的干干净净，戴着一幅金丝的眼镜，瓜皮小帽一尘不染，双手背在身后面，大拇指上有一个明显的戒指印儿，一看便就是有一个十分体贴能干的娘子操持。
马嵬生眉头紧了紧，拿手碰了一下唐胖子，唐胖子连忙点着头小声笑道：“正是，咱们是来买粮的，劳烦掌柜的您行个方便，哪种粮怎么卖，还请您明白告诉着。”
方才马嵬生也算是帮掌柜的解了燃眉之急，可掌柜的这样子却并不像感谢。
一双精明的眼睛在几个人身上来回扫着，拿鼻子喷出一口气儿来，拉了长音儿问道：“外乡人啊？”
这个掌柜的故意把那个外字给咬的又长又重，连沈福山听了都皱眉头。
唐胖子却好似不自觉，还乐颠颠的道：“嗨，瞧您这话说的，都这时节了，哪儿还分什么京城人外乡人啊，都是大清国的子民，恁的分得清多伤感情。”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诚然，掌柜的连手都没伸。
踱着步子在这间简陋的斗室里头转着圈儿走，走到一张抹的干干净净的长案边上，伸手抄起来一本已经翻得卷了边的账本，好似四下无人的翻看起来，连一眼都没溜给他们。
唐胖子眨了眨眼，回头看伙伴们都有些面色不善，嘴唇翕动了两下咽下这口气。
两颊还酸涨涨的，提起嘴角笑扯得更疼，连他自己都知道，他如今笑起来怕是比哭还要难看，可他还是下了决心，凑了上去。
那掌柜的拿着乔，皱着眉看账本上一笔一笔记得清楚的数字，面上那些目下无人全都露出来。
唐胖子道：“掌柜的真是好眼力，一眼就能看出来我们是外乡来的？”
那掌柜闻听此言便是一笑，然后把眼睛从账本上移下来，轻飘飘的瞟了沈福山他们几个一眼，面上保留着那种似笑非笑的神色，翘着手指头闲闲的翻了一页书，道：“一股子乡下泥腿子的臭味儿，满屋子都是，自己闻不见又要问旁人。”
“你！”邵平蔚往前一步，却被马嵬生死死的拽住，那装柜的见他们这样，更觉得好欺辱，老神在在的翻翻白眼儿，悠然道：“肥壮的像站起来了的猪，瘦的却好似蝗虫，小眼睛蒜头鼻奇形怪状，那略平整一下的怕不是个兔儿爷罢。”
这一句话说完，来的五个人脸上全都没有了好颜色，可却都不是为着自个儿，沈福山几个齐齐的把目光望向了陈背实。
陈背实这人爱玩儿些奇怪的，大家全都心知肚明，往年间有缘分聚到一起的时候，那窑子也不是没去逛过，众人都不是清高的人，酒过三巡搂了花娘回屋子，结账走人的只有陈背实一个人。
可他生平，最恨人家说他这两个字，兔子。
唐胖子面上一紧，瞪着那老板的眼睛看，那老板发觉有人看自己，循着目光咄咄的回望过去，眼睛转了转噗嗤一笑：“还真叫我说中了？怎么？那兔子是你？”老板把账本搁在柜子上，伸出手指头指着胖子的鼻子尖儿。
马嵬生暗自里注意着陈背实，可陈背实却没有什么动向，那老板指头指过来的时候也不过就略抬了抬眼儿，然后又把大眼睛垂下去，专心的端详起自己的双手来。
唐胖子鼻尖儿冒汗，脑子一阵一阵的发涨，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腆了笑脸儿道：“您真是明察秋毫。”
掌柜的讥诮道：“外乡人就请回吧，你们这样的吃不起京城的饭，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只别叫洋鬼子一枪一个给蹦了。”
“呦，您这话说的，这不是还有一个我呢吗？爷们儿是正经的京城人啊，家就住西直门儿。”
掌柜的一甩袖子，道：“得了，甭跟爷爷放屁，就你这二椅子的京片子，原来门口卖烧饼的都比你说的地道，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什么东西？”
唐胖子身子一滞，眯起来发涩的眼睛，依旧笑着道：“那您就是不肯卖给我们了呗？”
掌柜的道：“哪儿是不肯，怕你们买不起，你们愿意走，爷爷的腿可值钱，得了，少跟你们帮孙子说话，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说罢大袖一挥：“滚。”
他这袖子是故意照着唐胖子的面门挥的，袖子上的纽扣甩在唐胖子的眼角，‘啪’一下把他打了一个正着。
唐胖子捂了眼睛弯下腰，沈福山胡腾一下站过去，一下就揪住了那掌柜的领口。
掌柜的慌了神儿，但心里还顾虑着不敢叫出来，恼羞成怒的整张脸都通红着，扯着嗓子哑声喊道：“放手！什么东西！村炮！赶紧把手给爷爷放开！”
任这当掌柜的怎么骂，沈福山就是不放手，还弯腰去扶唐胖子，看他眼角的伤怎么样。
陈背实马嵬生两个把人扶起来，唐胖子眼睛都肿了。
沈福山见状挥起拳头来，照着方位给这掌柜的脸上也打了一拳。
掌柜的‘哎呦’一声惨叫，沈福山才把人扔到地上。
那掌柜的捂着眼睛骂道：“娘类，你还真敢打啊！”
陈背实拦了沈福山，上前两步去居高临下的看着那掌柜的回问道：“孙子，你还真敢打啊！”
唐胖子眼圈泛着红，一个红印子在他的鼻梁还有眼角之间，虽说只是一个点，但那地方的皮肤到底娇嫩，还是红彤彤的肿了一片。
掌柜的挣扎了两下，要从地上爬起来，却叫陈背实一脚给踢得又仰倒回了地上，讥诮的笑道：“怎么着？爬不起来了吧？你不是老北.京吗？怎么我挺你刚才的话一股保定味儿啊？我还说呢，本地的人再没有这样欺负人的，原来跟我们一样，是外乡的。”
掌柜的恼怒问道：“你说什么？”
陈背实翘翘嘴角，道：“我说你也是外乡上京来的泥腿子！怎么样？看见我们的如今想起你的过去了？哪儿来的这么多自怜啊我说？本地混不起来就挑外地的欺负，看见一个新来的恨不得跟上去踩一脚，这么张狂，怎么还是一个小跑腿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