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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七章 暗流加剧

  姜知雪最近很开心。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一天比一天轻盈。

  白天跟着墨离大哥哥学“凌波微步”的步法,晚上再听谢司筠哥哥讲“御风九变”的心法,两种截然不同的武学理论在她脑子里碰撞,竟然产生了一种奇妙的化学反应。

  她现在已经能从院墙上跳下来,落地时只发出一丝微不可闻的轻响。

  苏小蛮在旁边看得张大了嘴巴,直呼小姐是天神下凡。

  这种飞速进步的感觉,让她沉迷。

  然而,这种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太久。

  【烦死了!烦死了!】

  朗轩暴躁的抱怨声,毫无预兆地在她脑海里炸开。

  【这股子酸臭味儿是从哪儿来的?怎么越来越浓了?】

  姜知雪正在院子里练习步法,被它吼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什么酸臭味儿?我怎么没闻到?”她扶着旁边的石桌,在心里小声问。

  【你当然闻不到!这是怨气!是恶意!是那些蝼蚁身上最**的情绪!那只臭虫又在搞事情了!】

  朗轩的声音里充满了嫌恶和焦躁。

  【它在将军府外面!它在污染我的口粮!不行,姜知雪,你快想办法!再让它这么搞下去,这里的气运都要被污染了,本神兽的口粮要变质了!】

  姜知雪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臭虫,指的是那个附身在流民身上的邪物。

  它又开始行动了?

  她还没来得及细问,就看到两个负责洒扫的丫鬟凑在一起,一边扫地一边窃窃私语。

  “听说了吗?城外施粥的棚子出事了。”

  “怎么了?不是一直好好的吗?”

  “嗨,别提了。今天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一个地痞,到处嚷嚷,说咱们将军府的米都是发霉的,是陈米,吃了会生大病!”

  “我的天!怎么这么恶毒!将军和夫人的一片好心……”

  “谁说不是呢。偏偏就有些流民信了,跟着起哄,在粥棚那儿闹起来了,还跟王校尉手下的兵丁推推搡搡的,乱成了一锅粥!”

  姜知雪的脚步顿住了。

  霉米?

  她去粥棚看过好几次,爹爹特意吩咐了,给流民施粥的米,必须是粮仓里最好的新米。

  怎么会传出这样的谣言?

  这难道就是朗轩说的“搞事情”?

  她心里揣着事,练功也无法专心了。下午,她端着一碗刚炖好的银耳羹去给秦策送。

  还没进书房,就听到里面传来一声压抑着怒气的低喝。

  “废物!一群流民都弹压不住?!”

  姜知雪吓了一跳,停在门口不敢进去。

  一个身披甲胄的校尉满头大汗地从书房里退出来,见到她,连忙行礼:“大小姐。”

  他的脸上还有一道清晰的抓痕,看起来狼狈不堪。

  姜知D雪探头往里看,只见秦策正铁青着脸,背着手在书房里来回踱步,脚下的步伐带着一股肃杀之气。

  地上一片狼藉,是碎裂的茶杯。

  “爹爹?”她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

  秦策回过头,看到是她,眉宇间的煞气收敛了几分,但依旧紧锁着。

  “雪儿,你怎么来了?”

  “我……我给您送了银耳羹。”姜知雪把托盘放到桌上,看着他疲惫的样子,担忧地问,“爹爹,是粥棚的事吗?我听说……”

  “一些刁民无事生非罢了。”秦策打断了她,显然不想让她操心这些。

  他端起碗喝了一口,却没什么胃口。

  就在这时,管家又神色匆匆地跑了进来,声音都变了调。

  “将军!不好了!军需处那边出事了!”

  秦策的心猛地一沉。

  “讲!”

  “刚刚送来的一批新军服,布料……布料有问题!一扯就破!根本没法穿!供应布匹的王掌柜哭着喊着说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明明送来的是上好的棉布啊!”

  “啪!”

  秦策将手里的汤碗重重地放在桌上。

  又来了!

  又是这种查不出由头,却能把人恶心到死的破事!

  先是流民闹事,败坏将军府的名声。

  现在又是军服出问题,动摇军心。

  这两件事看似毫无关联,但发生得如此密集,背后若说没有一只手在推动,他绝不相信!

  可偏偏,那地痞抓来一审,就是个见钱眼开的混混,说有人给了他银子让他散播谣言,却说不清给钱人的样貌。

  而布商王掌柜,跟将军府合作多年,一直兢兢业业,没有理由自砸招牌。

  线索,到这里就全断了。

  秦策感觉自己仿佛陷入了一张无形的网中,处处受制,却连对手的影子都摸不到。

  这种感觉让他无比烦躁。

  姜知雪站在一旁,看着父亲那张写满了疲惫和怒火的脸,一颗心也跟着揪紧了。

  她什么都做不了。

  她甚至连安慰的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只能默默地退出书房,把空间留给焦头烂额的父亲。

  【看到了吧!看到了吧!】朗轩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幸灾乐祸的急切,【这就是负面情绪!愤怒!烦躁!无力!这些都是那只臭虫的养料!它正在将军府外面,大口大口地**呢!爽歪歪了都!】

  姜知雪回到自己的院子,坐在窗边,双手托着下巴,看着外面渐渐暗下来的天色。

  【你爹的威严气运正在被这些琐事消耗,府里的祥和气运正在被污染。】

  朗轩喋喋不休。

  【姜知雪!快想办法!你不能就这么干坐着!】

  “可我能怎么办?”姜知雪在心里无力地反驳,“这些都是大人的事情,我连书房都不能多待,我怎么插手?”

  她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子。

  她会练一点不入流的轻功,会背几句心法口诀,但她不会处理流民的纠纷,更不会查案。

  爹爹,谢司筠哥哥,墨离大哥哥,他们那么厉害的人都焦头烂额,她又能做什么呢?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第一次将她笼罩。

  以前,她只需要被保护着,开开心心地长大就好。

  可现在,她眼睁睁看着家人陷入麻烦,看着那只名为“曜渊”的邪物在暗中狞笑,自己却束手无策。

  【你不是有锦鲤玲珑心吗?你不是福星吗?你倒是发功啊!】朗轩恨铁不成钢。

  “我……我也不知道怎么用啊……”

  姜知雪委屈得快要哭出来。

  她不知道的是,她此刻的焦虑和无力,也化作了一缕情绪,飘散出去,成为了远处那张恶意之网的一部分。

  淮南城,一处废弃的破庙里。

  那个被称作“曜渊”的流民,正盘腿坐在一尊倾颓的佛像下。

  丝丝缕缕的黑色雾气,从城市的各个角落汇聚而来,源源不断地融入他的身体。

  那些雾气里,混杂着地痞的贪婪,流民的怨恨,士兵的失望,以及秦策的愤怒。

  他贪婪地吸收着这一切,干瘦的身体里发出一阵阵满足的喟叹。

  这些外部的混乱,成功地吸引了将军府所有高手的注意力。

  秦策,那个武夫。

  墨离,那个讨厌的逍遥派弟子。

  还有暗中那个不知名的强者。

  他们的精力,都被牢牢地牵制在了这些小麻烦上。

  很好。

  非常好。

  曜渊缓缓睁开眼睛,那双不似人类的浑浊眼珠,遥遥望向灯火通明的将军府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