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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笙抬头看了一眼天边的红日。

  依据经验判断,距离彻底太阳落山,大概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

  这山脚下,也暂时没感觉到有异常。

  趁着这点空闲,先了解情况,再做接下来的抉择。

  于是,谢笙便看向玉荧:“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简短些,长话短说。”

  “小哥哥你不知道吗?”玉荧表情诧异,对他的不知情感到意外。

  谢笙不回答,催促:“天色晚了,没多少时间就要入夜了,抓紧些。”

  “哦哦,好!”

  玉荧连忙点头,不再耽搁,快速地讲述起来:“那是大约一年前的事了。”

  “十几里外,张家村出现了一位‘神明’。”

  起初,这位神明曾展现过神迹。

  田地丰收,病患痊愈……张家村的人都以为是天降福运!

  在田地间给那位神灵建立神庙,供奉着。

  最开始的日子,还不错的模样,没什么异常。

  “但……”

  玉荧话锋一转:“只持续了三个月,就出事了!”

  “好像是有人不知为何触怒了神明,据说……还伤到了神明。”

  “神明震怒,于是降下惩罚!”

  “田地崩裂干枯,房屋倒塌等等……”

  并且,这还不算完。

  到这里,有两样巨变开始诞生:

  其一,所谓的“神使”出现。

  在玉荧的描述中,这神使,便就是方才被烧了的村民。

  特征是眼睛部位长出毛发来。

  据说是看见了神明,归顺神明部下后,自然而然的表现。

  会变得力大无穷,也无需吃饭。

  若说要吃什么……

  玉荧性格应很早熟,所以一直都相对的镇定,此时讲述的语气也颇为平稳。

  但在这时,她的脸也苍白了些,道:“生肉!鲜血!油脂!”

  “据说有人被……呃,呕……”

  玉荧有点反胃。

  其他小孩也差不多,个个表情苍白,有小孩**自己胸口,舒缓恶心的感觉。

  片刻后,继续讲述。

  神使诞生初期,倒也没有抓人,只不过,也没多久便有变化。

  这便是巨变其二了。

  抓小孩!

  以谢笙来看,抓字都委婉了,分明是献祭!

  原因是——

  神使虽在一开始没有抓小孩,但会造成祸患。

  毁田毁谷、降下霉运,那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会将还未神使化的村民押入神庙,称之为赎罪。

  通常会伴随着刑罚处置!

  如果这些村民胆敢说神明是邪神,那更会以谣传之罪、亵渎神明之罪,酷刑处置!

  等村民出来,轻的浑身虚弱瘫软,大病数日。

  重的,便是浑身是血,基本没了半条命,活也活不了多久。

  如此下来,张家村的人为了平息神明的怒火,做了一件愚昧之事。

  正是奉献不满十岁的童男童女!

  偏偏此举还有用!

  每次献上,村子就能获得一段时间的安宁。

  神明的赐福也会继续撒下。

  可是,孩子的数量就那么多,这个范围开始蔓延。

  即便官府力量参与进来,也没有个好结果!

  相反,官府出了告示,表明那神明乃是正神!

  如此,情况渐有些失控,渐渐演都不演了,直接抓小孩。

  胆敢反抗,胆敢说邪神二字,便就是诬告罪、亵渎神明罪!

  无论是被官府抓了,还是被抓去神殿,结果都差不多的惨。

  讲到这里,玉荧基本将所知的说完了:“差不多就是这样了,神使是在最近一些时日,蔓延到我们这边来,我们就是被抓中的。”

  “这山只是路过,本应该是直接带去神明庙。”

  “但走到半山腰时,那些神使突然折转。”

  她看向谢笙,小脸上有着恍然明悟的神情:“现在看来,他们就是朝小哥哥你去了。”

  谢笙点头,这与他的遭遇吻合。

  了解的差不多了。

  不过,还有个疑惑:“你怎么会随身带着火折子?”

  玉荧将声音压得更低:“曾有位高僧路过,说那神明……并非善类,并传下火焰可暂保平安,所以我就带了。”

  “很多人都带着,只是怕,只是不敢说,但心里基本都明白。”

  谢笙点点头,追问:“这高僧何在?”

  玉荧神情沮丧:“他很快就消失了,感觉……恐怕是……”

  她没说完,但估摸没个好结果。

  玉荧转换,语气很坚定:“我不想死,爹娘嘱咐过我,要让我好好活着!”

  这话听起来,玉荧的父母已经过世了?

  有个小女孩在这时怯弱地问道:“荧姐,我们现在究竟该怎么办啊?”

  其他小孩子,也都是一脸的担忧、紧张、不安,有小家伙始终在低低地抽噎着。

  随着天色渐暗,人心也越来越难以安定。

  只是,玉荧也不知道。

  不去村子里的话,能去哪里?

  夜间冷寒,就算不至于冻死,第二天,肯定有许多小伙伴要感染风寒。

  谢笙道:“我大概有想法,但先等等。”

  说完,他取下身上的包裹,摊在地上。

  “咦?”

  玉荧突然轻咦一声,目光落在包裹里露出的道袍,“小哥哥,你是道士吗?”

  “怎么了?”

  玉荧小脸上露出一丝恍然,带着点钦佩:“怪不得你这么厉害!我听村里老人说过,好像有人去太清宫上报过这里的事,你……”

  她说着,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其他孩子闻言,也纷纷止住了低泣,一双双眼睛亮晶晶地望向谢笙,充满了好奇和希冀。

  太清宫?

  听倒是听过,现实就有这么一座道观宫殿。

  但和谢笙肯定没关系,先掩饰过:“这些稍后再说。”

  说着,低下头,展开手中那张字迹潦草的纸张。

  字迹凌乱,笔力虚浮,显然是书写者处于极度虚弱或仓促状态下所写。

  措辞古雅,是古代行文方式。

  【师叔尊鉴:师侄无能,未能……】

  【恩师曾以秘法推演,破局之机,或在董家村……】

  【此獠凶戾,非比寻常。然师叔同门散于四方,各有大事羁身,恐难驰援。】

  【叹兮,师叔年幼,本不该出世行走,可如今……唯赖师叔了。】

  【师叔素来机敏,智计百出,定能……】

  字迹到此戛然而止。

  这是一封未完成的遗书。

  其中所说的师叔,很清楚了,是谢笙替代的“小道士”。

  身份倒是不低,竟是师叔辈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