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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皇太后的双浑浊的眼睛瞪得极大,眼白爬满血丝,像是濒死的兽,拼尽最后一口气也要咬住猎物的喉咙。

  “单家不能败……答应我……单家绝不能毁!”

  单简垂眸看着她,胸口翻涌着一股冰冷的悲凉。

  这老太婆到死都在算计,到死都要用单家的兴衰捆住他。

  “我自有保护单家的办法。”他嗓音低沉,带着几分不耐。

  可太皇太后却像是没听见,干裂的唇颤抖着,突然爆发出一股骇人的力气,猛地将他拽近——

  “不要和苏禾在一起!你发誓,永远不会和苏禾在一起!她会害了你,害了我单家!”

  荒谬!

  单简眼底戾气骤起,猛地抽手,可她的指甲竟深深掐进他的皮肉,甚至整个人都被拖得半悬在床榻外,仍不肯松。

  “你疯了?!”

  他冷声斥道。

  太皇太后呼吸声如破败的风箱,却死死盯着他,另一只手颤抖着从枕下摸出一块青铜虎符,硬塞进他掌心——

  “助太子复辟!一定要……拨乱反正!”

  “你简直不可理喻!”

  单简怒极反笑,转身就要离开。

  可下一瞬,老太婆嘶哑的声音如毒蛇般缠上他的脊背——

  “你娘……没死。”

  单简浑身一僵,猛地回头。

  “你说什么?!”

  太皇太后嘴角扯出一丝扭曲的笑,枯瘦的手指缓缓展开一块褪色的绢帕——那上面绣着半枝残梅,针脚细密如初。

  是母亲的绣工。

  单简瞳孔骤缩,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力道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她在哪?!”

  老太婆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却死死咬住条件——“先答应我……保住单家,远离苏禾!”

  单简眼底猩红翻涌,指节捏得发白。

  “好,我答应你。”他嗓音沙哑,每个字都像淬了冰。

  可太皇太后却癫狂地笑起来,枯枝般的手指向阴影处——一个佝偻的老嬷嬷无声无息地立在那里,眼神阴鸷如鬼。

  “大嬷嬷会跟着你……若你敢阳奉阴违——”她猛地咳出一口黑血,却仍狰狞地瞪着他,“你娘……立刻就会死!”

  单简盯着她,忽然低笑一声,笑意却未达眼底。

  “你真是……到死都不忘威胁。”

  老太婆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可那双浑浊的眼睛仍死死瞪着他,仿佛要用最后的生命在他身上烙下诅咒。

  “单简……你别想……哄我……”

  话音未落,她的喉咙里发出一声诡异的抽气声,随即——

  彻底僵冷。

  可那双眼睛,仍睁着。

  不肯闭。

  太皇太后死了!

  丧钟敲响整个京城都听到了哀嚎。

  苏禾看了一眼皇城方向,终于露出了一抹释怀的笑容。

  “准备一下,单简该回来了!”

  苏禾胸有成竹。

  完全不知道此刻的单简看着自己身后站着的大嬷嬷,如鬼魅般让人厌恶生烦。

  “我母亲在何处?”

  “乌蛮!”

  “什么?”

  这个回答单简万万没想到。

  怎么可能在乌蛮?

  “当年太皇太后料到您将来有一日不会受控制,所以并没有将你母亲烧死,而是做了一场戏让你以为她死了。”

  “然后就用我母亲来拿捏我?”

  “是!”

  大嬷嬷倒是没有隐瞒,一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样子。

  “苏禾不过一个弱女子,倒是没想到太皇太后竟如此如临大敌!”

  大嬷嬷深深看了单简一眼,语气颇为冷漠:

  “只要能让将军动心的女子,就都不是弱女子!”

  单简明白了。

  冷笑道:

  “意思是,今日若不是苏禾也会是别人?”

  “是!”

  好一个太皇太后!

  “我母亲的下落你什么时候给我!”

  “太皇太后遗旨,只要苏禾顺利和亲乌蛮就会将您母亲的消息给您!”

  单简立刻出手,杀机满满,死死捏住大嬷嬷的脖颈,只要轻轻一用力,她就会毙命当场。

  可这老太婆却仿佛半点不怕。

  即便面色被胀的通红她也没有求饶,只是那样死死的看着单简,直到单简率先败下阵来!

  “或者辅助先太子复辟!”

  “先太子?早就死了不知道多久的人,她真是蠢到家还以为他真没死!”

  结果大嬷嬷却道:

  “太皇太后说他没死他一定活着。”

  “那照你的意思,本将军要先将皇位占着,再来等他出现不成?”

  谁晓得这大嬷嬷还真是这个意思。

  并口口声声说这是太皇太后的遗愿!

  气的单简拂袖而去。

  实在是愚不可及。

  可是母亲的下落。

  和母亲分离二十年……他怎么会不去想不去思念?

  可若母亲和心爱人之前选择……单简心中烦躁难安。

  他如何走到苏禾别院的都有些不清楚。

  又下雨了。

  看着苏禾挺着大肚子站在窗前看着他,单简的内心说不出的愁闷。

  “身子不适怎么还站在窗前?”

  “等你啊,这样你一回来就能第一时间看到我了。”

  她的声音绵软**,好像过去的一切都没有发生一样。

  他就那样静静的看着她:

  “苏禾,你有没有什么事情瞒着我的?”

  “有!”

  这一次,苏禾倒是没有撒谎。

  单简挑眉看向她:

  “什么?”

  苏禾再次将他的手抚在了自己的肚皮上。

  “我瞒着你的,只有这个!”

  肚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单简眉头紧蹙。

  看着苏禾那张虚弱又惨白的脸。

  他的手紧了又紧。

  他那样深深的看着她:

  “非要如此?”

  “什么?”

  “我说,你真的要和我同房?”

  苏禾一脸娇羞低头。

  但耳根的红润又是那样的明显。

  “将军,怜我!”

  单简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给了她机会的。

  他看着这个自己本来打算什么也不顾而要护着的女人。

  他什么也没说,打横将她抱起走到了床榻。

  怜惜?

  “是这样怜惜?还是这样?”

  每问一句,他的动作便用力又透着一股狠劲儿!

  撞的苏禾又疼又难以招架。

  她觉得他似乎在发泄着什么。

  明明应该是有万般情义的。

  和上一次在山洞完全不同。

  他甚至都没有避忌她的肚子。

  他的每一次发力都让苏禾露出痛苦的神情。

  直到……

  苏禾慌忙起身,生怕再慢一步那玩意儿又回到自己体内。

  她不敢耽搁,胡乱将衣衫套上,根本不管躺在那里的单简。

  “你先休息一下,我去方便一二!”

  看着她匆忙离开。

  单简盯着自己的小腹。

  他抬手切脉。

  果然如此!

  而另一边。

  罗武等早就等在一侧。

  “主子,蛊毒已除!”

  苏禾大喜过望。

  “真的没事了?”

  “嗯。”

  “那……”

  苏禾想说什么却到底住了嘴,结果霍三大喇叭似得的补充问道:

  “那以后小祖宗是不是不能和将军同房了?一同方就会回到体内?”

  这个大喇叭。

  今日倒是……挺有眼力见儿。

  可苏禾只是轻咳一声保持沉默。

  罗武却道:

  “五个月的胎儿已经成型,不会再有问题了。

  只是今晚稳妥起见还是……算了吧!”

  苏禾有些脸红。

  但心里还真是松了一口气。

  单简还在等她。

  夜风穿堂,烛火摇曳。

  单简立在窗前,阴影覆面,眸底寒霜凛冽。

  苏禾站在他面前,衣袍松散,发丝微乱,唇上还残留着方才的痕迹——可她的眼睛亮得惊人,藏着压不住的喜色。

  他忽然笑了,笑意未达眼底。

  “蛊毒解了,是吗?”

  苏禾心头一颤。

  单简缓步逼近,阴影一寸寸吞没她。

  他抬手,指腹重重碾过她泛红的唇,声音低得发冷:

  “等我回来,故意站在窗前让我心疼……说那些软话哄我……”

  “主动引我**……”

  “在我身下装疼装痛,演得真像啊……”

  他猛地掐住她的下巴,逼她抬头:

  “苏禾,你连呼吸的节奏都算计好了,是不是?”

  苏禾瞳孔骤缩,喉咙发紧。

  “通过同房欢好,将蛊毒过到我的体内。”

  他果然知道了!

  苏禾一时间竟百口莫辩。

  门外夜色如墨,他的声音比夜更冷:

  “苏禾,我再也不欠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