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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厌舟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做什么,但知道的是,他想见她。

  怎么样的她都好,但不要对着他露出那副冷漠的神色就好。

  或许崔令窈自己都没有发现,如今看见自己的时候,她的眼中第一反应就是带着警惕和厌恶。

  警惕,厌恶……

  他是她的丈夫啊!

  怎能被她用这样的眼神伤害?!

  本来八九月就容易受凉,墨厌舟这坚持不懈的行为也算是坚持不懈的引发了旧疾。

  崔令窈半夜也因着这雨,肩头的伤隐隐作痛,在床上蜷缩成一团。

  怕扰了在在睡觉,崔令窈忍着痛去了外面的榻上,倒**凉气,心下苦笑。

  自己还有什么心思去担心墨厌舟好不好?

  每逢阴雨,这伤势都是要疼上好几日的,一疼,就是一整夜一整夜的睡不着。

  原本来京城的路上渐渐地也就没了痛意,可不知道是为何,今日的雨却叫她再次痛不欲生。

  彩月听见了些许动静,端着烛台走了进来,看见崔令窈面色苍白的咬着一角被子吓了一跳,上前问怎么了。

  崔令窈微微摇头,低声道:“一点老毛病罢了……”

  痛意再次袭来,让她唇上的血色都消失的一干二净。

  彩月急了,“奴婢去请太医来!”

  “不用!”

  这个时候,崔令窈脑海中还是莫名其妙的想到了墨厌舟。

  估计这会儿墨厌舟的脑袋又开始疼起来了,太医肯定也是紧着他那边的。

  她喘了两口气,道:“外面雨大,你穿好蓑衣拿好琉璃灯,一路小心,去太医院要止痛丸就是了。”

  民间的止痛丸价格不是一般的贵,崔令窈从前实在是捱不住的时候才会去买上一份。

  如今皇宫之中的东西都能用,她也没必要委屈了自己。

  彩月连忙点头,给崔令窈喂了点水,就去换了蓑衣,提着琉璃灯急匆匆的闯入了雨幕。

  崔令窈趴在床上没了力气,可不过片刻,外面传来了叩门的声音。

  她以为是彩月,惊讶道:“这么快?

  可是落了什么东西?”

  外面人答:“娘娘,是奴才,听闻您身子不爽利,恰好有几个太医在偏殿,奴才带着来给您瞧瞧。”

  是康广的声音。

  崔令窈更是惊讶。

  她忍痛开了门,门外果然是衣摆被打湿的康广,和身后背着药箱的太医。

  这个太医她也记得,跟着墨厌舟一起去的惊鸿镇。

  康广聊着崔令窈的脸色也不由得抽了口冷气,“呀,这样严重,想来不是疼了一时半会儿!”

  太医也很快给崔令窈搭上了脉,蹙眉道:“娘**药膳停了?”

  “药膳?”

  冷不丁听见一个陌生的词,崔令窈的脑子有片刻的空白。

  太医拧眉,“是,老臣第一次为您诊脉的时候就知晓您身子亏空严重,加上从前旧伤未曾处理好,所以每逢天气变化,都会疼痛。

  皇上说药汁苦,怕娘娘喝不下去,便就让老臣开了药膳。

  快进京的时候老臣跟您请脉,您那时候已经稳定多了,如今这脉象又乱了,定然是没有好好用药的缘故。”

  外面的风雨声大,崔令窈竟然有些反应不过来。

  墨厌舟……

  曾这般贴心?

  是了。

  在两个人还甜蜜的时候,墨厌舟就是如此待她。

  可为何如今她却觉得,墨厌舟这样对自己,有种恍若隔世的不真实感。

  太医见崔令窈没说话,双眼空洞,只以为崔令窈是疼坏了,赶紧拿出银针来给崔令窈施针。

  等拔针的过程,崔令窈咬着唇,还是问了墨厌舟的情况,只不过语气没那么好,“他不是喜欢在雨里站着么?

  怎么,又头疼了?”

  话出口,崔令窈就有些后悔。

  自己现在说话怎么有些阴阳怪气的,自己都觉得不对劲儿。

  康广面上笑嘻嘻,心里已经大写的疑问了。

  这两人……

  他是看不懂了。

  “皇上虽然跟您之间生了些矛盾,可到底也是心里头惦记着您。

  奴才知道您这段时间因为进宫,不能见老侯爷,也不能够出养心殿心里难受……”

  得,他越说越心虚。

  康广干脆略过,“可皇上的确是心中惦记着您,但是应该您二人之间有些误会,所以皇上也不好见您。

  他想您,便就常常在忙完后站在您的屋子外头。

  方才彩月出去,门口的刘大人知晓她出去的原因,便就同皇上说了,皇上可是一点儿没有犹豫的,立刻就让冯大人过来了。

  冯大人可是咱们太医院有名的太医,他……”

  崔令窈没有去听康广剩下的那些个话,只是脑子里一片混沌。

  分明自己已经表现得这样明显了,墨厌舟何必还要抓着自己不肯放手呢?

  他们何必要相互折磨?

  他……

  真的还爱着自己吗?

  这个念头出来的瞬间,崔令窈的心却像是被一双手紧紧攥住一般,疼痛难忍。

  墨厌舟还爱不爱她她不知道,可是她,好像在这漫长的恨意中不爱他了。

  面对墨厌舟做的这些,崔令窈只觉得茫然,说不上滋味,却不是欢喜。

  康广还想要趁机替墨厌舟说说好话,可见崔令窈已经低下头去,便就识趣的又换了话题,“娘娘从前经历的些许坎坷都不算是什么,往后定然一帆风顺!

  如今不让您见老侯爷,其实也是因为皇上担心这个节骨眼儿上您见家里人,少不得要给家里人带来麻烦。

  皇上是君王,做不到时时刻刻看着侯爷他们。

  等到您登上后位,一切稳定了,您想见老侯爷便就可以见,就算是想留着人在宫中小住也不是不行。”

  崔令窈抬眸,想说什么,又沉默下来。

  她又有什么想说的呢?

  太多了。

  比如,墨厌舟又何必做这些?

  他真的不悔吗?

  何必呢?

  可是她又没办法问出口。

  一个人的嘴再能说,不如他做的事情。

  事实上,墨厌舟做的这些事情全然是为了自己。

  一码归一码,她还不至于这么不知好歹。

  外面的雨声越发的急促,崔令窈却觉得痛苦渐渐地缓和。

  彩月一直到冯太医取针的时候才回来,将蓑衣丢在了外面,怀中护着的药没有半点沾染雨水。

  进来看见崔令窈的神色缓和,便就知道她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