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甲的功绩,上百级鞑子首级,都不足以把魏忠良提起来?到底是谁在阻拦这件事?!”

  夜深了。

  陇西府城。

  一座幽深别院内。

  连素素俏脸冰寒,看向眼前心腹。

  “大人,是,是周志远他们那帮文官在阻拦。本来镇北王殿下都已经划归好新军建制了,周志远他们却在拼死拦着。”

  “听说。就刚刚结束的晚宴上,镇北王殿下勃然大怒,差点跟周志远他们掀了桌子……”

  心腹赶忙小心禀报。

  “这帮庸官,他们难道真想鞑子打到府城来,取了他们的狗命吗?!”

  连素素气的拍案而起,却也拿周志远他们没啥好办法。

  周志远是陇西巡抚钱登科的得意门生。

  必然与钱登科共进退。

  这事。

  怕多半也是钱登科的意思。

  这一来。

  就算是连素素,也不敢对周志远耍手段。

  否则。

  一旦得罪了钱登科,让钱登科亲自出手,他们莲心会在陇西的基业怕都要折了。

  “你先下去吧。继续盯着。有消息,随时向我通禀。”

  “是。”

  待这心腹退下,连素素有些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她是真尽力了。

  奈何。

  敌人太过强大,她现在都没啥好办法了……

  …

  “这帮庸官!”

  “哎!堵塞人上升道路,让的多少好汉子,报国无门,只能蹉跎岁月啊……”

  陈府。

  陈东这会也得到了刚结束酒宴的消息,顿时气的脸色铁青。

  可惜。

  周志远等人实在太过强大,是整个陇西豪强士绅的代表,他也没办法反抗他们,只能自顾自的喝着闷酒。

  连刚娶得一房娇媚小妾,都没心情去宠幸了。

  …

  次日傍晚。

  新一轮议事换了个大酒楼,继续举行。

  不多时。

  镇北王林如虎,副将陈勇,按察使宁中正,知府周志远等人,纷纷赶至,继续参与今晚边军与文官集团的博弈。

  然而。

  酒宴刚开启。

  双方便又吵翻了。

  周志远等文官集团,就一口咬死了,想给魏忠良升游击将军,独领一军,可以。

  但是。

  边军必须放弃征兵权,决不能开这个先河。

  镇北王林如虎这边自不可能放弃征兵权这头等大事。

  双方很快吵的不可开交。

  “报!”

  “西北急报!枫林铁骑副千户、浮屠岭堡把总魏忠良捷报!”

  “就在两日前,魏忠良部协同古县马天林部,枫林铁骑王虎部,赵国锋部,在古县秦家洼大败黑狼部鞑子!”

  “不仅斩杀黑狼部铜甲大鞑子赤熊,更斩首200级!”

  “什么?”

  “那魏忠良又打胜仗了?还斩杀了铜甲赤熊?”

  宛如本就躁动的水面,陡然又投下了一颗深水炸弹。

  偌大酒楼内。

  一时直如同爆炸般炸裂。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是傻眼了。

  鞑子的凶猛,人尽皆知。

  谁想……

  这魏忠良,杀鞑子简直如同砍瓜切菜。

  这才几天啊,魏忠良居然又打了个大胜仗,还斩杀了成名多年的黑狼部大铜甲赤熊!

  这帮人即便是在府城,也都听过赤熊的大名。

  这可是黑狼部的杀神。

  此役。

  却是折在了魏忠良手里的……

  “该死!”

  周志远面色顿时也是一变,有些不好看了。

  魏忠良又立下这等大功,他都不知道该怎么阻止魏忠良了。

  毕竟。

  就算他们都与鞑子有着勾连,可这天下,还是大乾的天下,该有的规则、流程,多少还是得走的。

  否则。

  不论是底下的将士,还是老百姓们,都不会买他们的账。

  “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到周志远这边黑了脸,镇北王林如虎却是哈哈大笑不已。

  他都没想到。

  魏忠良能勇到这个程度,这么短的时间竟又立新功,而且,还斩杀黑狼部的猛男赤熊。

  他大笑着提着酒杯来到周志远这边,举杯示意道:

  “周大人,事到此时,你还有何话说?!”

  “……”

  周志远面色铁青,一言不发。

  心中暗骂:

  ‘这个魏忠良,怎这么能折腾?早晚找个机会,掐死这个不懂事的小瘪三!’

  正此时。

  忽然有个心腹恭敬来到周志远身边禀报:

  “大人,巡抚大人有要事见您。”

  周志远面无表情的对镇北王林如虎一拱手:

  “殿下,下官先失陪一下。”

  “哈哈。”

  林如虎大笑:

  “去吧去吧。周大人,魏忠良有这等功绩在身,我就不信,巡抚大人还能多说什么了!”

  “哼!”

  周志远虽不敢公然顶撞林如虎,却是愤懑的一拂袖,表达他的不满,旋即便转身离去。

  “哈哈哈。”

  身后。

  传来林如虎等人的大笑声。

  显然。

  魏忠良这等功绩,给林如虎等边军集团,吃了一颗大大的定心丸。

  …

  “什么?”

  “大小姐,那,那魏忠良,居然也给咱们报功了?”

  不多时。

  周志远便在这酒楼一个幽深的雅间内,见到了钱登科的宝贝女儿钱玉珠。

  但等钱玉珠给他看了一封密信之后,周志远顿时瞪大眼了眼睛,直如同见了鬼般不可思议。

  钱玉珠精致面纱下的俏脸露出一抹笑意:

  “怎的?周大人,很不可思议吗?但,你不觉得,这事情很有意思吗?!”

  “大小姐,您的意思是……”

  周志远为官多年,自转瞬便明白了钱玉珠的深意,但钱玉珠的身份毕竟摆在这里。

  他就算是知府,前程无量,该舔却也必须得舔。

  钱玉珠很满意周志远的态度,饱满的心口轻轻颤动,高高在上的淡漠说道:

  “辽兵的异动,开了个很不好的头啊。咱们这般强行压制,恐怕短期不会有什么好效果,反而会适得其反。”

  “周大人,我爹的意思是,既然这魏忠良是个懂事的,此事,可特事特办!”

  “林如虎他们不是要征兵权吗?可以给他们。但,只能给这魏忠良的新军!”

  “高。”

  周志远顿时故作醍醐灌顶,伸出大拇指赞道:

  “恩师和您实在是高啊。”

  “既如此,既可以解决边军这些丘八们瞎闹腾的问题,也能堵住林如虎他们的嘴了。”

  “大小姐,您且稍事休息,下官马上便去办此事!”

  “嗯。”

  钱玉珠点了点头,却又忽然想起了什么,道:

  “既如此,这事基本成了。但还有按察使宁中正那边,你现在便去做作他的工作!必须确保这件事今晚便成型,不能再出幺蛾子了!”

  “是。下官告退。”

  …

  很快。

  周志远便派人把按察使宁中正叫了出来,低声说明了‘要挺魏忠良’一把的消息。

  宁中正暗地里虽一直在跟钱登科作对,可,当面他可不敢对钱登科有任何忤逆。

  哪怕是钱登科的得意门生周志远。

  但此时。

  见周志远居然都答应了魏忠良的事,他心中依然大吃一惊。

  他是跟魏忠良有着联络和合作的,张载现在还没回来呢。

  本以为此役魏忠良即便有功绩,却也一定会被卡死。

  哪想……

  竟在此时,出现了峰回路转,还是周志远亲自找他的。

  他赶忙笑着点头称是,心中却是陷入深沉思虑。

  魏忠良这小子,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他到底是怎么说服周志远,或者说,说服钱登科这等顽固的老官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