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清瞪了寒山一眼:“不错,按照这里的布局,这正是一处阴阳交汇之地,秃驴,我记得你向来喜欢单独行动,这次是怎么回事?”

  寒山微微低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轻咳一声:“实不相瞒,是小僧的直播流量一直太差,缺积分升级诡物……这个嘛,来蹭一波流量。”

  谢无道一进副本就会被挂在直播首页,李玄清的流量也始终是顶级的。两人一同进本,这次势必又将收割大量关注。

  谢无道点了点头,一副正经模样说道:“原来如此。那不知道刚才李道长在一目五先生出现之后打瞌睡,又是怎么回事?也是直播效果吗?”

  李玄清面不改色:“不错,正是直播效果,寒山就是不懂这一套才那么差,流量怎么来的?那必然是得有未知的惊吓。”

  寒山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这时,空气中再度飘来那股属于菌丝的腥甜气味。

  一阵强烈的困意随之朝谢无道侵蚀而来。

  谢无道神色一凛:“这里的菌丝浓度太高了,我们必须尽快破局,离开这个地方。”

  李玄清接话:“根据一开始那首规则诗的提示,这里应当存在驱邪火,驱邪火与菌丝是相生相克的关系。”

  他们此刻正站在山脚,整片山壁上林立的棺木一览无余。

  这些棺木的排列似乎存在某种规律,但具体构成什么形状,一时难以辨明。

  李玄清也面露疑惑:“这并非我所熟知的任何阵法。”

  谢无道沉吟道:“既然水流由低向高,必有其源头与尽头,我们顺着水流找上去。”

  “好。”

  沿水流指引,他们很快在第一处发现了源头。

  地上放置着一块石刻地画。

  平整的石面上,用粗犷笔触勾勒出一幅诡谲图景:一群先民跪伏在一处散发着幽蓝光芒的地面裂隙前。

  裂隙之中赫然是一株发光的“往生菌”,其菌丝如血管般向四周蔓延。

  李玄清微微一惊:“看来这往生菌是从地底发现的物种,被当时的人奉为神赐之物。”

  他们继续沿水流向上,在耸立的棺木间穿行。

  谢无道忽然停下脚步:“你们应该也听到了吧?”

  一向沉静的寒山此时也脸色发白,声音沉重:“嗯,这些棺木里有呼吸声……里面好像有活物。”

  李玄清惊疑不定地望向棺木:“这怎么说?难道是活人?还是死后被菌丝操控的结果?”

  谢无道语气凝重:“都有可能,若是死后被控制,可能是菌丝与尸体产生反应。”

  “菌丝在吸收尸体能量的过程中分解有机物,产生代谢废气。废气积聚到一定程度,便会通过口鼻等孔洞挤压排出,发出类似呼吸的声响。”

  李玄清脸色一沉:“不管哪种情况,都意味着棺内存在大量菌丝,极易感染我们,极其危险。”

  谈话间,他们来到第二处地画。

  这一幅展示的是先民将尸体用菌丝如寿衣般包裹,随后垂直放入立棺之中。

  地画运用透视手法,表现出棺木与地下菌丝相连,漫长菌丝自地底蔓延,接入尸体内部。

  李玄清深吸一口气:“看来这地下的往生菌规模远超我们想象。”

  谢无道眉头紧锁:“这些先民发现地底菌丝后,便开始用尸体供养它们。”

  李玄清接着说:“结合第一幅画,他们显然崇拜这种生物,但人不会无缘无故祭拜蝼蚁,必是察觉到了某种功用……它到底能带来什么?”

  愈向上行,水流愈急,一旁的棺木也愈发高大。

  寒山眸光震动,低声道:“越往上,棺木越大……现在已经比山下见到的高出许多了。”

  抵达第三处地画,这幅画面更大:中央是一个被菌丝完全包裹、悬浮空中的人形。

  无数菌丝从其身体伸出连接地底,下方人群正狂热跪拜。

  李玄清倒抽一口冷气:“我好像明白了。”

  寒山立刻接话:“不错,这应是一个连通亡灵与现实的中介者。”

  李玄清撇了撇嘴,没骂出声。

  谢无道疑惑道:“也就是说,这些人培育往生菌,是为了与亡者沟通,或是窥探亡灵世界?”

  李玄清颔首:“很有可能,对亡者世界的探索,是许多古代先民都会追求的。”

  再往上行,身旁棺木已大到骇人程度。

  寒山嘴唇发白,愣愣地看着身旁近三米高的巨棺:“里面的菌尸……恐怕得有两米五以上。”

  李玄清声音发寒:“菌丝的气味也更浓了,是菌丝本身,还是水流滋养了里面的东西?”

  一种无声的恐惧在三人之间蔓延。

  谢无道始终眉头紧锁。

  他们仿佛陷入一个极度危险的阵局,不知其中之物何时复苏。

  只知它们感染性极强、体型庞大、数量众多。

  临近山顶时,他们终于看到第四幅地画。

  画面充满混乱与恐惧:巨大的菌丝触手破土而出,缠绕奔逃的人群。

  混乱中央,一名红衣少女手举熊熊火把奋力焚烧菌丝,虽烧却不少,却被周围的狂热者强行拖走。

  李玄清脱口而出:“是驱邪火!就在这少女手中。”

  寒山急忙问道:“我们要找到她?她在哪里?”

  谢无道摇头:“按画面所叙,她是个清醒者……可能早已遇害。”

  水流依旧向上,即将到达山巅。

  此处的棺木如一道道高墙,阴沉耸立,仿佛巨碑。

  在山顶,他们终于站在最后一块地画前——

  只一眼,三人顿觉一股寒意自脊背窜起,浑身泛起白毛汗。

  这幅地画极为庞大,描绘的正是整片山林立棺的景象,与他们眼下所处的局面一模一样。

  而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画中居然有三道熟悉的身影,正围聚在小小地画前。

  李玄清声音微颤:“那是……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