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我打碎了个茶盏,走时还不小心踩上了,若是谢从谨问起,你可别说漏嘴了。”

  雪青听着甄玉蘅的话,面无表情地应了个是,眼珠子一转,又问:“是大公子心生怀疑了吗?”

  甄玉蘅不语,端着盏茶发呆。

  雪青上前一步,悄声道:“那要不然奴婢亮明身份去伺候他一回,他看见是我不是别人,也好打消他的疑虑。”

  甄玉蘅掀起眼皮,淡淡地扫了她一眼。

  “大太太又找你说话了?”

  雪青神色一顿,摇摇头:“没有。”

  “那便是你自己的心思了?”

  雪青垂下眼说:“奴婢也是为了帮**奶解忧。”

  “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其他的用不着你替**心。”

  甄玉蘅冷下脸,最后警告她:“赵家小姐和大公子的婚事就快要定下来了,婚前,大公子房里的人势必是要被清理的,你现在把自己搭进去,可不值当。”

  雪青攥着手心,眼里尽是不忿。

  甄玉蘅装模作样地说这些,就是怕自己同她争罢了。

  她才不管那些,只要有了谢从谨的孩子,谢家还能不认?

  她心里这般想,嘴上还是乖巧地应是。

  甄玉蘅言尽于此,让雪青走了。

  晓兰有些忧心道:“**奶,这雪青怕是真生了那攀高枝的心思,若是坏了您的事可怎么办?”

  甄玉蘅眼底泛冷,“怎么办?她若是听话就让她拿了钱走人,若是不听话,她的卖身契在我手上,我有的是法子治她。”

  她当初都下得了狠心去爬谢从谨的床,还怕下不了狠手治理一个不听话的丫鬟吗?

  晚间,甄玉蘅洗漱过后便早早上了床。

  想起白日的事,仍旧是心有余悸。

  她好不容易重生一次,若是真的被野狼给啃了,那也太憋屈了。

  好在谢从谨及时赶到,救了她一命。

  可是若是自己做的事被谢从谨知道了,恐怕会比被野狼啃光还要惨。

  她想起来皇城司大牢里的那个犯人,被谢从谨亲手用刀片成一片一片……

  现在想想还是后背发冷,她抱紧了被子,摇了摇脑袋。

  现在的关键是谢从谨已经开始怀疑她了,今**直接挖了坑让她跳,说明他怀疑她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若是再去,恐怕真的要被他发现。

  如今已经快出正月,距离谢怀礼离家已有三个月,正常情况已经开始显怀,可是她……还没有动静。

  若是怀上了,那便万事大吉,可若是还没怀上,现下再去努力也来不及了,月份差得太多,遮掩不过去的。

  谢从谨那里已经没必要再去,这个时候再去铤而走险没有意义。

  明日去找大夫把把脉,若是仍旧没有喜脉,遗腹子这一说就行不通,她得赶紧另想法子了。

  甄玉蘅心事重重,这一夜睡得并不好。

  早上起身,府里又是一堆事等着料理。

  府里的内务,甄玉蘅让何芸芝去办,她只操心着铺子的事。先前看好的几家铺子,她让周应安排好人,把掌柜都换成可信的,回头就做两本账,一本给外人看以备查用,一本是她的私账。

  忙活一上午,晌午用过饭后,她小憩一会儿,准备出门去看大夫。

  刚走到外院,碰上了也要出门的谢崇仁。

  他们两个并不熟,但是谢崇仁是个话多的,碰上人了,跟谁都能说几句。

  “二嫂,出门去啊?”

  甄玉蘅淡笑点头:“去采买些东西。”

  她没问,谢崇仁自己就说:“桂香楼有个饭局,我去赴约呢,大哥也去呢。”

  甄玉蘅没话好说,随口问一句:“是么,还有谁?”

  “还有安定侯府的小侯爷,吴家的二公子……”

  甄玉蘅微微一愣。

  吴家的二公子也在啊,那他和谢从谨碰上,场面怕是不会太和睦啊。

  二人一同行至府门口,各自上了马车,相向离去。

  甄玉蘅要去看大夫,特地跑城西的偏远的医馆去。

  半路上,她百无聊赖地手撑着头发呆。

  她回想着前世,依稀记得这一天好像也有桂香楼这个饭局。

  因为她记得谢从谨回来时,脸色很差,手还受伤了。

  再仔细想想那吴二公子对谢从谨的敌意,八成谢从谨受伤就是拜他所赐了。

  甄玉蘅皱起眉头,若是她不知道这件事也就罢了,既然知道了,也不能全然不管,好歹谢从谨救过她的命。

  谢从谨这个人……还是很好的。

  她犹豫了一会儿,对外头的车夫道:“调头,去城东的桂香楼。”

  晓兰不解道:“**奶,马上就到医馆了。”

  “明日再去。”

  ……

  桂香楼。

  今日的饭局,是安定侯府的小侯爷拉着谢从谨来的,他们算是新贵一派,和京城里的世家子弟不同,但是也少不了要打交道。

  他本打算小坐一会儿就先走,可是喝了几杯酒,有些不适,便先去楼上的客房休息。

  桂香楼一层是散座,二层是雅间,三层是客房。

  店小二扶着谢从谨进了客房,楼梯拐角的暗处,一个装着贵气的公子哥吩咐身边的小厮:“药效马上就会发作,你去把那女子叫上来吧。只要谢从谨同女人有了肌肤之亲,事情一闹……赵家那么重名声,绝对不会让莜柔嫁给谢从谨了。”

  墙角后,甄玉蘅将那人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那人她见过的,正是吴家的二公子吴方同。

  看来,吴方同心里有赵莜柔,不甘心自己的心爱之人嫁给他人,所以想要设计构陷谢从谨,破坏赵家同谢家的联姻。

  她悄悄探出头,见吴方同和那小厮已经下楼去了,便赶紧进了谢从谨的房间。

  不多时,一个容貌艳丽的年轻女子上了三楼,推开了房门。

  房内空无一人。

  那女子便下楼去找到吴方同的小厮,小厮听说房内没人,脸色一变,进屋冲吴方同递了个眼色。

  吴方同微微皱眉,喝完杯中酒,借口方便出去了。

  等他进了三楼的客房,见屋里竟然真的没有人。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他竟然跑了!你个废物,怎么不看住他!”

  小厮挠挠头,“小的下去叫人了呀,那药劲儿那么猛,谢从谨居然还能跑……”

  “这么好个机会,可惜了。”吴方同满脸不甘,“这次让他跑了,下一次必要让他身败名裂!”

  吴方同未能得逞,气呼呼地下楼去了。

  隔壁客房里,甄玉蘅透过门缝见他们人已经走了,松了一口气,赶紧回头去看床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