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从谨手背在身后,缓步走着,日光折射在他的面孔上,忽明忽暗。

  他沉默了一会儿,淡声道:“跟她不熟。”

  赵莜柔则说:“甄二娘子家境不好,想必在谢家处境艰难,但是她现在已有身孕,这便一下子备受重视了,毕竟她的孩子要是个男孩的话,那就是大房嫡长孙,会成为谢家的继承人。”

  其实赵莜柔不说,谢从谨压根都没想到这一层,毕竟他又不惦记谢家的家业。

  仔细想想,确实如此,甄玉蘅也可以母凭子贵了。

  她一直都想把控谢家,有了这个孩子,如虎添翼。

  ……

  甄玉蘅和林蕴知坐在屋里喝茶闲聊,林蕴知拿着那红玛瑙手镯端详,啧啧称叹:“这赵莜柔可真是个人精,才来一会儿,瞧把老太太哄得多高兴。等她进门了,那还了得?”

  甄玉蘅有些心不在焉,抬手拨弄瓷瓶里的梅枝。

  林蕴知又说:“原先看谢从谨的态度还不冷不热的,还以为他不乐意呢,今日就让赵莜柔上府里来见长辈了,可见是乐意的。”

  甄玉蘅扯了下嘴角,“有什么不乐意的,能娶到赵莜柔这般出类拔萃的闺秀,谁会不乐意?”

  林蕴知感叹道:“还真是世事无常呐,谢家三兄弟,老二老三都是在金银窝里长大的,可现在一个比一个扶不起来。谢从谨幼时出身那么差,现在有权有势,名满京城,还要娶一个金枝玉叶,以后前途无限啊。”

  岂止呢,谢从谨本来就有本事,又得了这一门姻亲,日后扶摇直上,可是会坐上皇位的。

  说起来,他和赵莜柔是强强联手,真是令人艳羡啊。

  二人闲聊一会儿后,听说赵莜柔要走了,便一同去送客。

  穿过月洞门,远远地看见谢从谨和赵莜柔一路并肩走来。

  和煦的日光伴着他们,赵莜柔明眸皓齿,笑意融融,谢从谨走在她身边,身形挺拔俊俏。

  不论谁看,都会觉得这二人十分相配。

  甄玉蘅盯着他们看了一会儿,见那二人快走过来了,又安静地移开目光。

  赵莜柔走过来,对她二人微笑道:“今日叨扰了。”

  甄玉蘅客套地说:“哪里?赵小姐若是有空,可以多来府上坐坐。”

  几人说笑着走到府门口,赵莜柔说:“请留步。”

  甄玉蘅在门口停住脚步,谢从谨陪着赵莜柔走到马车旁。

  赵莜柔笑着同谢从谨又说了些什么,谢从谨礼貌地抬起手臂,让她扶着自己的手臂上车。

  看着他们这般温馨和睦,甄玉蘅莫名地心里不是滋味。

  等赵莜柔的马车驶离,谢从谨转身回府。

  他面无表情地绕开甄玉蘅,像没看见她一般,从她身边擦肩而过。

  林蕴知瞧着谢从谨的背影,嘀嘀咕咕:“还拉着个脸,跟谁欠他似的。”

  甄玉蘅抿了抿唇,若无其事地对身旁的林蕴知说:“回屋吧。”

  甄玉蘅回屋后,何芸芝端来了安胎药。

  “**奶,该喝药了。”

  她点个头,捏着勺子搅了搅,端着碗一饮而尽。

  药汁清苦,她喝得眉头不皱一下。

  端了盏清茶漱过口后,她转身回内室。

  晓兰拿着赵莜柔送的那对羊脂玉镯,说:“**奶,这镯子我放到梳妆台上了。”

  甄玉蘅的目光落到那镯子上,她静默一会儿,淡淡道:“我戴不着它,放到箱笼里吧。”

  甄玉蘅放下床幔,躺在了床上,看着头顶的承尘发呆。

  她胸口闷闷的,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冒出来的一股怨气。

  是看见谢从谨同赵莜柔在一起时,不由自主冒出来的。

  可是她怨怪什么?人家两个前世今生都是一对,碍着她什么事了?

  将来谢从谨要青云直上,要登基为帝,而她要带着腹中的孩子,继承谢家家业。

  他们各有各的事要做,本就不是一路人,互不干涉才好。

  她不该有那些杂念。

  甄玉蘅将手搭上自己的肚子,隔着肚皮,似乎能感受到那小小的孩子,她也就更坚定了自己到底要什么。

  ……

  黄昏后国公爷回府,听说了白日赵莜柔来做客,便把谢从谨叫过去问话。

  国公爷对这门亲事很满意,巴不得他们立刻成亲,问谢从谨亲事打算什么时候定下来。

  谢从谨只说圣上要赐婚,自然得看圣上的意思。

  他自己其实没什么所谓。

  他对这门婚事不抗拒,但也不期待。

  晚间谢从谨洗漱过后,准备要歇下了。

  雪青又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一盅安神汤。

  “公子,奴婢做了安神汤,您喝点儿吧。”

  他冷漠地背过身,“我不喝,出去吧。”

  雪青看他更衣的背影,中衣脱下露出紧实的肩背,不由得脸颊微热。

  她将汤放到一旁,走近几步。

  “公子,今夜奴婢服侍您吧。”

  谢从谨顿了一下,他转过头来,看了雪青一眼。

  他想起自己是如何把她当成甄玉蘅,自心底生出一股恼怒。

  “以后不用到我屋里伺候,把白日的活干好就行。”

  雪青立刻急了。

  如今甄玉蘅已经不会再来,她正有机会爬床,谢从谨却不让人伺候了?

  今日那赵小姐都来府上了,他们的婚事马上就要定下来了,她得赶紧怀个谢从谨的孩子傍身,不然日后就只会被撵出府。

  “为何?奴婢还像……以前那般伺候公子,不好吗?”

  以前那般……谢从谨想起以前那般,只觉得自己可笑。

  他怎么可能还像以前那般自欺欺人?

  雪青见他不说话,大着胆子走近,解开自己的衣裳。

  她本就穿的单薄,衣带一解,褪去外衣,里面只剩一件单薄的纱衣,丰肌弱骨若隐若现。

  她脸上带着两朵红晕,娇娇怯怯地摸上谢从谨的胳膊,“大公子,天色不早了……”

  本是香艳的画面,谢从谨看着眼前的女人,眼底却是一片漠然甚至透着厌恶。

  他觉得自己就是在看一团肉。

  雪青的手顺着往上攀上了他的肩膀,正要贴近,被谢从谨一掌打开。

  “把衣服穿上,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