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从谨说好,“明日我同你一起。”

  甄玉蘅坐下来,问他:“你用过饭了吗?”

  谢从谨看她一眼,摇摇头,“我料理完那边的事,就立刻赶过来了,还没来得及用饭。”

  “那都这么晚了,你还跑过来做什么?”

  甄玉蘅一边说,一边往灶房走。

  谢从谨也不在屋里坐了,跟着她出去,见她要烧水,自己便去生火。

  甄玉蘅要给他做一碗面,手里忙活着,抬头问他:“你今晚还要在这里留宿吗?”

  谢从谨垂着眼睛,往炉灶里添柴火,“前两日来不是也在这里住?”

  甄玉蘅心里犯嘀咕。

  前两**是病了,干脆住在这儿她好照顾他,现在他又好好的。

  “客栈里多舒坦,你怎么不去?”

  “既然家里有厢房,何必还出去住?”谢从谨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看向她:“你就这样尽地主之谊?”

  甄玉蘅瞥他一眼,不说话了。

  不多时,灶房里飘出香气。

  甄玉蘅将面端出来,放在庭院中的石桌上让谢从谨坐着吃。

  谢从谨挑了两筷子,“怎么不给我放肉?”

  甄玉蘅两手交叠撑着下巴,翻了他一个白眼,“我又不知道你会来,肉都吃完了。谁让你这会儿才回来?”

  谢从谨轻轻地勾了下唇,低头吃面。

  今晚月色正好,静谧柔和的银辉洒满庭院,落在二人身上,一碗清汤面也别有滋味。

  “好吃吗?”

  甄玉蘅看谢从谨吃得很香,笑着问他。

  谢从谨“嗯”了一声,又挑了一筷子面。

  甄玉蘅安静地看着他,心想谢从谨虽然是个武将,但是一点也不粗鲁,吃个东西都很斯文。

  她洗了一盘青梅端着来,自己吃了一个,见谢从谨慢条斯理地用帕子擦嘴,递给他一个青梅。

  谢从谨想也不想地咬了一口,甄玉蘅就站在他身边,不怀好意地盯着他看。

  就见那张冰山脸突然绷不住,五官都皱到了一起。

  酸涩的汁水在口中爆开,谢从谨被酸得牙齿都要倒了,一抬眼,见甄玉蘅抿着唇偷笑。

  谢从谨扯着嘴角说:“你人真好。”

  甄玉蘅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那你再多吃几个。”

  她说着又捏了一颗往谢从谨嘴边递。

  谢从谨偏头躲开,甄玉蘅还追着打趣他,要把青梅塞到他嘴里。

  “你吃嘛。”

  谢从谨看着她笑得眉眼弯弯,突然反手攥住他手腕,抬眼看着她,就着她的手咬住了那颗青梅。

  二人的视线碰在一起,清凉的晚风吹到脸上都觉得是热的。

  甄玉蘅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猛然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

  她和谢从谨未免也太亲密了。

  她忙抽回手,背过身说:“时辰不早了,你早点睡吧。”

  谢从谨看她慌里慌张地差点跑错屋,眼里刚燃起来的欲念又暗下去。

  他低头咬了一口梅子,依旧酸得嘴唇发麻,他却木着脸咽了下去。

  ……

  翌日早上,甄玉蘅和谢从谨早早起起身,用过饭后一起出门,领着人去到了城外山下的墓地。

  甄玉蘅在父母墓碑前,磕了三个响头,而后起身,“开挖吧。”

  几个侍卫一起动工挖土,先将甄玉蘅母亲的坟挖了出来。

  甄玉蘅还记得自己那年不到十岁,给母亲下葬,看着母亲的灵柩,又是一阵伤感。

  眼泪忍不住漫上眼眶,她偏过头,无声地拭泪。

  谢从谨看到后,不言不语地,伸手拍了拍她的肩头。

  她低声说了句:“无事。”

  没过多久,甄父的灵柩也挖了出来。

  甄玉蘅走过去,正准备让人将灵柩抬出来,眼神突然一变。

  “等等,先别动!”

  她弯下腰,蹲在土坑边看了看,又怕看得不仔细,干脆跳了进去。

  她沿着父亲棺材看了一圈,一脸的不可置信。

  当时父亲下葬,明明钉棺了,她那时年纪下,却也记得清楚,棺材上是打了七颗钉子,最后一颗还是母亲扶着她的手钉好的。

  可是现在,这棺材上的钉子都没有了。

  “怎么了?”

  谢从谨见她神色有异,蹙眉问她。

  甄玉蘅没理他,呆了好一会儿,着急忙慌地又爬上去。

  谢从谨拉了她一把,摸到她手心冰凉。

  甄玉蘅跌跌撞撞地又去看母亲的棺材,她看得清楚,那上面的钉子还在的。

  她后背一阵阵地发凉,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差点跌倒,谢从谨及时扶住了她。

  谢从谨也看出来了,两座灵柩,一座钉了棺,完好无损,另一座像是被人拆过。

  甄玉蘅声音控制不止地发颤,“有人动过我爹的棺材。”

  谢从谨一边稳稳地扶着她的身体,一边眉头紧蹙地思索,“如果是盗墓,不会只动你父亲的。不过他们虽是合葬,中间也隔了三四年……”

  “不会是盗墓。”

  甄玉蘅眼睛泛红,摇摇头,“我爹两袖清风,邻里都知道我们家没什么钱,怎么可能来盗墓?”

  “那就是私人恩怨?”

  “我爹到了这儿,又没得罪过谁,谁会恨他恨到来挖他的坟?”

  谢从谨沉默一会儿,又说:“下葬时,棺材里都放了什么陪葬的物件?或许背后之人是为了那里面的东西。”

  甄玉蘅仔细回忆着:“好像就放了一些他平日珍爱的笔墨纸砚一类的东西,具体有什么,我也不记得了。”

  “那人开棺,肯定是觉得里面有他想要的东西,至于是什么,或许也只有你自己开棺去看,才能知道了。”

  甄玉蘅却面露难色,“动土迁墓,已经扰了先灵,如何能再开棺?”

  谢从谨声音低沉:“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父亲手里有那人想要的东西,你父亲活着时,他不来要,或者是没要到,等你父亲死了,他就来开棺取物,那他会不会和你父亲的死有关?”

  甄玉蘅瞳孔微颤,一股凉意从脚底倏地蔓延至全身。

  父亲死得突然,她和母亲多年来一直以为是意外,但是有了这件事就不一样了,很有可能,父亲的死另有隐情,与这开棺取物的人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