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明。

  整座皇宫死气沉沉的!

  空气中,浓郁的檀香与血腥味交织,发酵成一股奇特的味道。

  所有侥幸活下来的宫女太监都小心翼翼。

  走路都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皇帝寝宫。

  大殿之内,秦风端坐于龙椅之上,双目微阖,看不出喜怒。

  殿外,传来一阵几乎微不可闻的脚步声。

  王德快步走入。

  他换上了一身崭新的宦官袍,料子是宫里最好的贡品,一尘不染。

  可那股仿佛已经浸透进骨头缝里的血腥味,却怎么也洗不掉。

  王德一进殿,没有任何迟疑,径直跪伏于地。

  他的额头,紧紧贴着冰冷的金砖。

  “陛下,宫里……干净了。”

  秦风的眼皮动也未动。

  他只是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淡淡的“嗯”。

  这个字,比任何嘉奖都让王德感到安心。

  王德从怀中,颤抖着取出一本名册。

  他用双手,高高举过头顶。

  “按您的吩咐。”

  “所有在册的眼线、暗桩,一共三千七百二十二人,已全部处决。”

  “尸身也已连夜运出宫,处理干净了。”

  王德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

  “还有一些身份特殊的,老奴不敢擅专,暂时都押在地牢里。”

  “听候陛下发落。”

  秦风这才缓缓睁开双眼。

  金丹期的神识如水银泻地,瞬间笼罩了整个大殿。

  秦风能清晰地感知到,跪伏在地的这个老太监,身上那股混杂着疲惫、嗜血激动与狂热忠诚的复杂情绪。

  这把刀,一夜之间,饮饱了血。

  磨得也差不多了。

  “带一个上来。”

  “老奴遵旨。”

  片刻之后。

  两名身形魁梧的玄甲神武卫,像拖死狗一样,将一名身穿内侍官服的中年太监拖了上来。

  “砰。”

  他被重重扔在大殿中央。

  那太监在地上翻滚了一圈,却并未哭喊求饶。

  他强撑着身体,抬起头,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龙椅上的秦风。

  “陛下!”

  “您滥杀无辜,屠戮宫人!这等暴行....”

  “难道不怕太尉大人怪罪,大乾的文武百官、天下百姓,戳您的脊梁骨吗?”

  秦风笑了。

  他甚至没有动怒,只是觉得可笑。

  他缓缓走下龙椅,金线绣成的龙纹在晨光下流转。

  踱步到那太监面前,停下。

  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王让。”

  秦风开口,声音平静。

  “太尉府家生奴,八岁净身,入宫二十年,一步步爬到御前司副总管的位置。”

  被唤作王让的太监,瞳孔猛地一缩,但依然嘴硬。

  “奴才不知陛下在说什么!”

  “是吗?”

  秦风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你觉得,太尉会为了你这颗随时可以舍弃的棋子,跟朕彻底撕破脸吗?”

  “或者,你觉得在你主子的眼里,你这条忠心耿耿的狗,很重要?”

  王让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煞白。

  但他还在强撑。

  “太尉大人忠君体国,岂容你这般污蔑!”

  秦风蹲下身。

  他与王让的脸,相隔不过一尺。

  “昨夜,子时三刻。”

  “你躲在西华门内侧的假山后,将一张字条,绑在了一只信鸽的腿上。”

  “朕说的,可有错?”

  王让的身体,开始无法控制地颤抖。

  秦风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那张字条上,写了四个字。”

  “事泄,速备。”

  王让呼吸一滞,眼神中带着恐惧。

  “那只信鸽,朕已经帮你处理了,很干净,没留下任何痕迹。”

  “但字条还在,你说,朕现在要是派人,把你的头颅,连同那张字条,一起打包送去太尉府,魏征会是什么反应?”

  秦风语气幽幽,似笑非笑注视着他。

  “他是会为你起兵报仇?”

  “还是会立刻上奏,说你罪大恶极呢?”

  “要不然我们来打个赌?”秦风稍稍直起身子:“就赌魏征会不会动你的家人。”

  王让的心理防线,在这一刻被彻底击溃。

  “我说!”

  “我说!陛下饶命啊!我全都说!”

  他像是疯了一样,身体向前蠕动,想要抱住秦风的腿,却被无形的力场挡住。

  他只能用自己的额头,疯狂地撞击着坚硬冰冷的地砖。

  砰!

  砰!

  砰!

  很快,他的额头便一片血肉模糊。

  “太尉他……还和青州的第一大宗,天剑门,有勾结!”

  “天剑门当代宗主,是他的师弟!”

  “每年,太尉府都输送海量的钱粮、资源给天剑门,天剑门则为他秘密培养了三百剑道修士,个个都是筑基境的高手!”

  一条又一条消息,从张让的嘴里,伴随着血水和眼泪,疯狂地吐露出来。

  跪在一旁的王德,听得浑身发冷,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秦风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

  仿佛这一切,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

  等张让再也说不出一个字,像一条脱水的鱼一样趴在地上时。

  秦风才缓缓站起身。

  对着殿外的玄甲神武卫,轻轻挥了挥手。

  “处理掉。”

  “不!陛下!您答应过饶我一命的!您答应……”

  张让的求饶声,被一只铁钳般的大手捏住喉咙,戛然而止。

  很快,他被拖了出去。

  地上,只留下一滩不断扩大的血迹。

  秦风走到王德面前。

  王德浑身猛地一颤,将头埋得更低。

  “怕了?”

  秦风的声音很淡。

  王德却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抬起头。

  那双浑浊的老眼里,此刻燃烧着的是前所未有的狂热与忠诚。

  “老奴不怕!”

  “老奴只恨自己无能,未能早日为陛下分忧,让这些奸佞之辈,盘踞宫中如此之久!”

  “很好。”

  秦风一字一顿,声音里带着一股令人战栗的威严。

  “从今日起,朕命你为内侍监总管,兼……”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

  看着王德那张因激动而涨红的脸,吐出了两个足以载入史册的字。

  “东厂,提督!”

  东厂?

  提督?

  王德整个人都懵了。

  他并不明白这几个字代表了什么。

  秦风翻手取出取出一块令牌,令牌由纯金打造,在晨光下散发着刺目的光芒。

  上面龙纹盘踞,正面是两个古朴的篆字——“东厂”。

  他翻过令牌。

  背面,是四个杀气腾腾,仿佛用鲜血浇筑而成的大字。

  “皇权特许!”

  秦风将这令牌扔到了王德的怀里。

  “朕,要你做朕的眼,朕的耳,朕的刀!”

  “替朕,监察天下!”

  “见此牌,如见朕!先斩后奏!皇权特许!”

  先斩后奏,皇权特许!

  听到这八个字,王德将头重重地磕了下去。

  这一次,额头与金砖的碰撞,发出了无比沉闷的巨响。

  “老奴……万死不辞!”

  “下去吧!”秦风摆摆手:“将地宫中那些人全处理了!”

  “诺!~”

  王德捧着令牌缓缓退了出去。

  做完这一切。

  秦风亲自动身去了一趟禁卫大营。

  从下面的校官中,提拔了几名家世清白的年轻军官,补上了空缺。

  一夜之间,这支护卫皇宫的万人武装,彻底换了一遍血,被他牢牢攥在了自己手里。

  做完这一切,他才回到了寝宫的内殿。

  赵飞燕和赵飞雪姐妹俩,被他册封为“燕妃”和“雪妃”,并赐予了两座并排的宫殿。

  但今日两人都还未离去。

  此刻,她们看到秦风进来,连忙躬身行礼。

  那双美丽的眼睛里,既有畏惧,又有一种前所未有的依附和安心。

  在这个吃人的皇宫里。

  眼前这个男人,是她们唯一的、也是最坚实的依靠。

  秦风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她们起身。

  他站在大殿中央,目光穿过殿门,看着那被清理一空的广场,眼神冰冷。

  皇宫内清理干净了。

  但真正的大敌,还在外面,还在那朝堂之上。

  与其等着他出招。

  不如……

  自己先掀了这张桌子!

  秦风的眼中,凛然的杀意几乎化为实质。

  他对着殿外,沉声下令。

  “传朕旨意!”

  “明日,早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