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足足几秒钟,苏玉容才反应过来,姜昭玥的手,竟然扇在了她娇嫩的脸颊上!

  她怎么敢的!

  力道之大,让她的头猛地偏向一边。

  原本精心梳好的发髻,也瞬间散落几缕,狼狈地粘在迅速红肿起来的脸上。

  她整个人被打懵了,耳朵嗡嗡作响,脸颊是火辣辣钻心的剧痛,眼前金星乱冒。

  只能用来修剪花草的手,竟然敢扇她?

  苏玉容惊愕得瞪大眼睛,嘴巴微张,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连她自己,都觉得这一切难以置信。

  姜昭玥缓缓收回手,指尖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

  因为刚才的力道太大,她的手掌,现在都还微微有些发麻。

  但是没有看苏玉容被打后的狼狈样子一眼,仿佛刚才,只是拂去了一片碍眼的落叶。

  “聒噪。”

  她嗓音清冷,两个字,如同最后的审判。

  说完,再不看任何人,直接转身,仿佛刚才那一巴掌从未发生过。

  但苏玉容却咽不下这口气了。

  先前姜昭玥只是出言无忌,尚且勉强可以忍受。

  但她来这国公府才不过短短几日,姜昭玥竟然就敢出手扇她巴掌?

  苏玉容的脸色阴沉下来。

  那再过几日,是不是就敢直接将她赶出国公府了?

  越想越气,也顾不得什么平日里的面具了。

  “站住!”

  她喝住姜昭玥,然后小跑几步上前,“姜昭玥,你真以为这国公府是你说了算?”

  姜昭玥顿住脚步,脸上挂着冷冷的笑意,“不然呢?”

  如今她是当家主母,所有的财政大权,又全都在她手里面。

  可不就是她说了算?

  陈运安站得远,并没有听清楚。

  但是这三个字,让苏玉容完完全全地听进去了。

  像冰锥子,狠狠扎进苏玉容的耳膜,也彻底点燃了她濒临崩溃的理智。

  “啊!”苏玉容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叫。

  声音格外刺耳,连远处的下人,都惊得一颤。

  她猛地跳了起来,指着姜昭玥的鼻子就要骂。

  现在妆容花乱,脸颊红肿,哪里还有半分平日里精心维持的娇柔模样?

  “姜昭玥,你这个**人,毒妇!”

  “灼屿哥哥都不敢打我,你敢打我?”

  “你凭什么打我?你又算什么东西?你不过是个……”

  她的话如同失控的洪水,带着滔天的怨恨和不堪入耳的词汇,疯狂倾泻向姜昭玥。

  现在怒火已经冲破了一切,让她恨不得上前,现在就将姜昭玥那张脸撕烂。

  看她还怎么继续勾引男人!

  每一句,都试图撕碎姜昭玥那层看似冰冷的外壳,将她踩进泥里。

  陈运安被这泼妇骂街般的场景惊得目瞪口呆。

  京城人人传言,国公府里来了一位表姑娘,样貌学识都好。

  就连陈运安,也一直都是这么以为的。

  先前她摆脸色,仅仅被当成了心情不好。

  没想到,真实的苏玉容,竟然会是这样的?

  简直让人大跌眼镜!

  原本所有的礼仪,体面,全都喂进了狗肚子里面。

  眼见苏玉容越骂越过分,污言秽语不堪入耳,甚至开始攀咬国公府门风,他再也无法袖手旁观。

  虽然方才被卷入风波,有些尴尬,但心底还是敬重姜昭玥的。

  况且身为崔灼屿的好友,更容不得苏玉容如此侮辱国公府的女主人。

  “苏玉容!”

  陈运安急忙上前两步,试图隔开苏玉容指向姜昭玥的手。

  声音带着劝阻和一丝严厉,“请慎言,这是国公府内宅,岂容如此喧哗失仪?”

  “快停下!有什么话……”

  “你给我滚开!”苏玉容正处于疯狂的顶点,见有人阻拦,更是火上浇油。

  还没等陈运安嘴里的话说完,她便暴吼一声,直接将人打断了。

  然后,众目睽睽之下,使出九牛二虎之力,猛地一把狠狠推开陈运安。

  所有的怒气,都被发泄出来了,力道之大让毫无防备的陈运安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

  那双猩红的眼睛,死死瞪着陈运安,苏玉容脸上是扭曲的恶意:

  “你算个什么东西?陈运安,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破落户!”

  “靠着国公府施舍才能喘口气的穷酸玩意儿,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现在还轮得到你来教训我?”

  她啐了一口,声音尖利得像淬毒的刀子:

  “狗东西!给我滚远点!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眼珠子粘在谁身上?”

  “呸!癞**想吃天鹅肉,你和她,一个下**胚子,一个外室子养出来的玩意儿。”

  “你们俩凑一对儿正好!别在这儿碍我的眼!滚!”

  狗东西,外室子养出来的玩意儿,下**胚子,这些形容词,就像是比耳光更狠毒的辱骂。

  如同鞭子一样,狠狠抽在陈运安的脸上和心上。

  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变得一片苍白,继而涌上羞愤欲死的铁青。

  他父亲的身份,一直是他心中最隐秘的痛处和自卑的来源。

  此刻,被苏玉容在国公府的女主人面前,光天化日之下,如此恶毒地揭开践踏。

  陈运安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拳头攥得死紧。

  他死死瞪着苏玉容,嘴唇哆嗦着,胸膛剧烈起伏,却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

  巨大的屈辱,还有无边的愤怒,几乎将他淹没。

  整个花圃的空气凝滞得如同灌了铅。

  只剩下苏玉容粗重怨毒的喘息,和陈运安压抑到极致的愤怒颤抖。

  就在这时,那个始终背对着风暴中心的身影,动了。

  姜昭玥仿佛不受任何影响,缓缓地转过身来。

  她的脸上依旧没有波澜,只是那双清冷的眸子,此刻如同结了万年寒冰。

  森冷的扫过状若疯癫,形同泼妇的苏玉容。

  最终,目光平静地掠过陈运安惨白铁青的脸和紧攥的拳头,没有停留。

  她没有再看苏玉容一眼,只微微抬高了声音。

  那音调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压抑的空气,带着威严和冰冷的指令:

  “来人。”

  陈运安是个读书人,而读书人,最讲究一个体面。

  况且,他还是朝廷命官。

  今日苏玉容说出来这番话,怕是必须得脱一层皮了。

  声音刚落,远远候着的几个婆子和小厮,立刻快步跑了过来,垂手肃立:“姜夫人。”

  苏玉容还在喘着粗气,眼神怨毒地扫视她和陈运安,似乎已经意识到说了什么话。

  姜昭玥白皙的手指,轻轻指向苏玉容,语气平淡无波,却带着决断:

  “苏小姐失心疯了,带她回客院静养。”

  她顿了顿,目光再次落在管家婆子身上,补充了一句,每个字都清晰冰冷:

  “看好了,若再疯癫吵闹,惊扰府邸,便即刻收拾行李。”

  “明日一早,直接把她送回江南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