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处王府的杜之贵,看见西山升起的祥瑞,心中悔恨交加。

  他早该想到,羽麟卫就是为了保护江麟而存在。

  要不是缪桂兰言之凿凿,说苏晚棠就在王府暖阁之中,他何至于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

  然而,眼下并非追究责任的时候。

  战端一开,想要停手,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为今之计,只能强行率军冲出王府,带人杀向西山营。

  好在,王府外还围着三万赤甲营将士。

  只要能杀出镇北王府,直捣黄龙,他们就还有翻盘的机会。

  念及此,他看向何尽忠与周砚臣:“集中力量,一起冲出去,只要拿下西山营,我们就还有机会。”

  何尽忠、周砚臣当即会意。

  他们迅速组织将士,里应外合,疯狂轰击阵法。

  王府的阵法就算再坚固,也顶不住三万多名将士的全力轰击。

  不多时,就被打开了一道缺口。

  杜之贵、何尽忠、周砚臣迅速带领余下的数千赤甲营将士,顺着缺口冲了出去,与外面的三万将士汇合。

  只有缪桂兰,出了镇北王府后,朝着城北赶去。

  她很清楚,如果苏晚棠在镇北王府,五万赤甲营确实绰绰有余。

  可若要拿下西山营,这点人是远远不够的。

  毕竟羽麟卫的战斗力摆在那儿。

  因此,她必须赶到城北,请动紫府仙宗和玄清观的长老出手。

  他们两人都是合道境修为,江灾不在落雁城的情况下,根本没人能挡得住他们。

  只要他们肯出手,拿下苏晚棠和江麟,不在话下。

  紫府仙宗的长老顾守常,平静地听着缪桂兰的描述,脸上毫无波澜。

  他之所以答应来北境。

  一方面是因为,他欠了天武帝一个人情。

  另一方面,是因为魏景行。

  玄清观长老入北境,绝不会只是为了天武王朝。

  来之前他就和天武帝说清楚了。

  他不会做任何有损宗门只是。

  而且,没有天武帝信物,他绝不出手。

  缪桂兰语气恳切:“顾长老,那妖妇生了个妖孽,方才的天地异变,您应该也看见。”

  “此子不除,必是祸乱天下之源啊!”

  “杜监军他们中了江灾的奸计,损失惨重,如今正率军去攻西山营,誓要擒拿妖妃妖子,为天下除害。”

  “可羽麟卫凶悍,徐元寿更是江灾死忠,恐难成功。”

  “还请顾长老看在涛儿,看在陛下,看在苍生福祉的份上,出手相助。”

  “顾长老,情势危急,唯有您这样的仙家大能出手,才能镇压妖邪,拨乱反正!”

  院内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只剩下缪桂兰粗重的喘息声。

  她比谁都清楚,此次计划要是失败。

  远在玉京城中的渊儿,就算不死,也要脱层皮。

  过了片刻,顾守常缓缓开口,听不出喜怒,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气度:“老夫人,稍安勿躁。”

  “倘若真到了需要我出手的时候,我自会出手的。”

  与此同时,相隔不远的另一处院落。

  魏景行同样听到了,王府方向的惊天爆炸,看到了西山升起的祥瑞。

  他负手立于窗前,望着西山方向,手指下意识地掐算着。

  他身边,年仅五岁却已气度沉稳的楚弦,也若有所思地抬起头,清澈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与年龄不符的狡黠。

  “师尊,那道光……似乎有些不同寻常。”

  “先前落雁城出现的那声大道之音,会不会与他有关?”

  魏景行闻言并没有回答,只是掐算的手指微微一顿,眼中满是不解。

  废人,怎么会是个废人呢?

  天降异象,怎么可能会出现在一个废人身上?

  真是奇哉怪也!

  就在这时,一名仆人匆匆来报:“缪老太君求见。”

  魏景行微微皱眉:“请他进来吧!”

  缪桂兰见到魏景行后,还是劝说顾守常的那一套,只是语气中更加悲戚了几分。

  “魏长老,您和国师乃是同门师兄妹。”

  “天武王朝有难,您那与王朝气运捆绑的师妹玄灵素,也会遭受反噬,甚至可能会身死道消。”

  “您难道真的能见死不救吗?”

  魏景行听到这话,古井无波的脸上微微有些松动。

  毕竟是同门师兄们,他虽反对玄师妹借王朝起运登峰的修炼方法,却也不想眼睁睁看着她身死道消。

  更何况,出现在江麟身上的异象,着实令他难以理解。

  倘若他天赋不错,或可收其为徒。

  说不定能从他身上参悟出天机。

  因此他微微点了点头:“也罢,贫道就随你一同去看看吧!”

  “多谢魏长老!”缪桂兰激动得直接跪倒在地,老脸上的绝望,瞬间被狂喜取代。

  只要魏景行肯出手,此事就必定能成。

  “弦儿,你且在此等候,为师去去就回。”他的说完一步踏出。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没有撕裂空间的波动。

  他的身影,仿佛融入虚空,瞬间就变得模糊而缥缈。

  下一刻,便如山水画中被轻轻抹去的一笔,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原地。

  缪桂兰见状,也迅速朝着西山营赶去。

  ……

  ……

  与此同时,西山营。

  随着杜之贵一声令下,三万余赤甲营,气势汹汹地杀向羽麟卫。

  刹那间,战鼓擂动,声震四野!

  他们的目标十分明确。

  那就是活捉躲在西山营中的苏晚棠和江麟。

  随着两军兵刃相接,喊杀声、金戈声、惨叫声此起彼伏,脚下的大地迅速被鲜血染红。

  不过,杜之贵等人很快就发现,自己带来的赤甲营,战力远不及羽麟卫。

  他们早就听说,镇北军彪悍,个个都是悍不畏死的疯子。

  本以为,那只是众人的夸张之词。

  亲自交手后才知道,这个说法一点都不夸张。

  他们身后这支赤甲营,可是陛下刚从边军抽调过来的,几乎个个都是百战之士。

  结果在羽麟卫的面前,不堪一击。

  仅仅过了不到半刻钟,就阵型大乱,损失过半。

  再这么打下去,只怕还没抓到苏晚棠和江麟,赤甲营就被这三万羽麟卫全歼了。

  与此同时,营寨核心处,一座特制的大帐内。

  苏晚棠躺在软榻上,脸色苍白如金纸,汗水浸透了额发。

  生产的剧痛和虚弱尚未过去,外面震耳欲聋的喊杀声,让她根本无法安心休息。

  她紧紧抱着怀中那个小小的、温热的襁褓。

  仿佛抱着稀世珍宝。

  苏晚棠痴痴欣赏着,那张羊脂玉一般玲珑剔透的脸颊,轻声安慰道:“麟儿……别怕……父王和母妃会保护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