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认离**有很长的一段距离,岑灵川回味着他进屋之后看到的一幕幕,怀疑的目光突然锁定在叶晚竹和谢无咎身上。

  不对劲。

  很不对劲。

  但若要真说哪里不对劲,岑灵川又有些张不开口。

  “这么快就被岑师兄发现了,果然好眼力。”

  这个时候,谢无咎慢悠悠地开了口。

  “本督正在挟恩图报,想让殿下许我一点好处,没想到师兄回来的这么快。”

  岑灵川的眼角不由得又抽了两下。

  有把挟恩图报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的吗?

  还有,这九千岁想在他师妹身上,要什么好处?

  叶晚竹和谢无咎之间那点隐秘又和谐的氛围,瞒不过身边人的眼睛,岑灵川忽然眉头一皱,抬手指着谢无咎的鼻子。

  “你等会儿,”他神情混乱,“你是东厂的统领,那,那你不是……”

  你不是个太监吗?

  所以才要挟恩图报是吧!

  大骂一声,岑灵川就要冲上去,“我砍了你!”

  居然敢动这种歪心思!

  “假的。”

  没等岑灵川冲到近前,叶晚竹抬手拦了他一把。

  “什么假的?”

  下意识地问着话,岑灵川又愣了片刻,才又反应过来。

  假的?

  谢无咎的太监身份……是假的?

  他不是皇上的近侍吗?这也敢造假?

  上面的脑袋不想要了?

  再等等——

  “你怎么知道?”岑灵川越发惊悚地看着叶晚竹。

  叶晚竹又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见,翻出一张还算干净的帕子,往水桶那边走。

  “你给我回来!”岑灵川咬牙切齿地要拦,“把话说清楚啊!”

  这么不上不下地吊着人的胃口,真的好吗?

  “咝……师兄。”

  他刚要转头,肩膀却被人搭住,一回头,是谢无咎站了起来,又摇摇晃晃地把大半的重量都压到了岑灵川的身上。

  “你干什么?”

  本想甩开,闻到扑面而来的血腥味,岑灵川又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我有些体力不支,想回房休息一下,有劳师兄搭把手吧。”谢无咎话说得理直气壮,不过声音的确是虚弱无力的。

  叹了口气,岑灵川抓起他的胳膊,抬着谢无咎往屋外走去。

  问这个也是一样的!

  ——

  叶晚竹花了点时间,才把屋中人都清理干净。

  热水换了一桶又一桶,后来听到这边的动静,朝中大人们也将为数不多的丫鬟和嬷嬷送来帮忙。

  等一切都处理完,暮色四合,又是整整一天过去了。

  叶晚竹从屋中走出的时候,院里已经点上了灯笼,微弱的灯光之下,一个东厂的侍卫朝着她跑了过来。

  “殿下,倪宰相醒了,他要见您。”

  “他情况如何?”闻言,叶晚竹又朝远离房间的方向走了两步。

  虽然已经打算好,要把别院里的事务交给这位打理,不过,倪宰相到底对她有多少信任,叶晚竹也不确定。

  侍卫小心翼翼地躬着身子,“相爷瞧着还算冷静,他让小的告诉您,这件事非常重要,请您务必前去。”

  顿了顿,叶晚竹随即点头,“那就走吧。”

  两人来到倪宰相所在的屋外时,天更黑了,屋子里点着烛灯,相府的小厮却在屋外眼巴巴地望着来路。

  见到叶晚竹的身影出现,他双眼一亮,“殿下!”

  话音未落,倪宰相也猛地推开门,从屋中冲了出来!

  “大人要干什么?”见他如此癫狂,那个东厂侍卫忍不住上前两步,将叶晚竹挡在身后。

  倪宰相这会儿的状态瞧着算不上好,灯笼的光线之下,那双乌黑的眼圈显得格外明显。

  他直勾勾地朝着叶晚竹望来。

  “大人有什么话,直说便是。”叶晚竹点了点头,神态间并未现出多少不悦,也看不出方才针锋相对的痕迹。

  倪宰相抿了抿唇,朝着屋中抬手示意。

  “这件事,还请殿下屏退左右,臣才好说明。”

  将那个东厂的侍卫留在屋外,叶晚竹关上房门,回身便对上了倪宰相依旧欲言又止的神情。

  “方才在前面是情况特殊,我不得不用些手段,对大人没有恶意,请大人放心。”叶晚竹不由得又叹了口气。

  朝中的大人们勾心斗角几乎已经成了本能,这个时候,就算他们有心想放开心胸,看上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倪宰相闻言便又讪讪地笑了两声。

  “是臣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清了清嗓子,到底还是又添了句套话,才切入正题。

  “殿下,宫中被烧之后,臣等曾经自发组织,入宫寻找陛下。”

  听着他这句话,叶晚竹倒是有些意外,随即又垂下眼,挡住眼底的黯淡。

  那个时候,天问大师应该正在京中。

  莫说早就薨了的昭德帝,就连安王和那两个圣上身边的影卫都在那场大火中没了消息,想来定是早就凶多吉少。

  “大人找到了什么?”掩下心绪,叶晚竹继续问道。

  “一个奸细。”

  “奸细?”

  叶晚竹不由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到了这个时候,这倪相爷却又变得言简意赅了。

  倪宰相便尽量精简地将他们在宫中的废墟上发现了那个假孟希越的事情说了出来。

  “臣看那人贼眉鼠眼,无论气质还是行为,都和安王世子截然不同,肯定是那什么天问老秃驴的手下!”

  说着说着,倪宰相又变得义愤填膺,“于是臣假装什么都没发现,借口宫中被毁,将那假冒的世子带到府中。”

  “今天一早听到消息,臣便让人将他打晕,一并带了过来。”

  说到这儿,倪宰相忽然站起身子,走到叶晚竹面前,朝她深深地拜了一拜。

  “殿下,”他语气沉痛,“先前是臣有眼无珠,心怀叵测,险些耽搁了大事,如今醒来,不敢再妄自托大,这就将那乱臣贼子交给殿下处置!”

  叶晚竹也站起身来,“大人不必过于自责,此人现在在什么地方?”

  无尘大师是个老滑头,嘴里的话半真半假,叶晚竹正需要验证他提供的那些信息,眼下就来了个现成的人选。

  “请殿下随臣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