锄头落到地上,发出沉闷的“咚”响。

  虽然也带出了一大块泥土,可是看上去却颇为费劲。

  胡枝子密密麻麻。

  底下的根系也宛如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在地下纵横交错。

  这一锄头下去,刨开了巴掌大的泥土。

  锄刃只割开了四五根拇指粗的根须。

  “这玩意儿真难缠!”

  田虎骂骂咧咧。

  挖了一会儿,锄头都被卡住了,只能使劲往外拔。

  老杨倒是经验丰富,并不单纯靠一身蛮力。

  当然他年纪这么大了,也没多少力气。

  只能先找准根须的缝隙,一点点撬出来。

  十二月的土地已经开始发冻。

  三人轮流挖掘,不一会儿就满头大汗。

  林卫东脱掉了棉袄,只穿着单薄的劳动布工装。

  背后很快就被汗水浸透,在寒风中冒着白气。

  “这可不行。”

  老杨头揉了揉腰,擦去额头的汗水:

  “咱们得先把这些根处理了。”

  他取下别在腰间的柴刀,开始砍削顽固的根须。

  刀锋和木质纤维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木屑也四处飞溅。

  林卫东注意到,老杨头的掌心都磨红了。

  不过他一点也不在意。

  只是往掌心吐了口唾沫,伸手擦了擦,然后继续干活。

  “老杨头,你歇会儿,让我来?”

  林卫东上前想要接过柴刀。

  老杨头犹豫几秒,从另一侧掏出一把刀。

  这是一把猎刀,刀身大概二三十厘米长,单刃。

  无论是刃口还是刀尖,都反射着森寒的光芒。

  刀柄木制,用铆钉固定。

  “好刀!”

  哪怕林卫东不懂刀,也能看出来这把刀有多好。

  握柄处甚至带着油润的光泽。

  一看就是主人精心养护,时刻不离手。

  “废话,这当然是好刀,跟了我十几年了,比媳妇儿还贴心。”

  “你小子可得注意点儿,别把刀刃上崩出豁口。”

  老羊头喘着气退到一边,从怀里掏出烟丝。

  见林卫东干活干的不亦乐乎,又笑着说道:

  “年轻人,干活就是有力气。”

  田虎在旁边嘿嘿直笑:

  “我怎么记得您老这辈子一直打光棍,没娶过媳妇儿。”

  “你咋知道媳妇儿有多贴心?”

  “滚犊子!”

  老杨头笑骂一句,美滋滋的拿出火柴点火。

  不一会儿就吞云吐雾起来。

  他抽完了一根烟,便开始卖力的干活。

  林卫东看了两人一眼,心中满意。

  得了狗獾的情报,他大可以换个时间自己来找。

  为什么要让这俩人分一杯羹?

  想和这两人搞好关系倒是其次,主要是他需要帮手。

  老杨头是个老猎人,找洞口最在行。

  另外四个洞口就是在他的指点下封上的。

  田虎看着人高马大,而且性格憨厚。

  让他来帮忙挖洞,他肯定卖力。

  狗獾洞一般都很深,如果让他一个人来挖。

  手挖出血了也不一定能把狗獾挖出来。

  至于说烟熏水灌,那更不靠谱。

  因为狗獾洞穴不仅深,而且四通八达。

  到时候从别的地方逃走了他都不知道。

  清理根系将近花了两个小时。

  当最后一根胡枝子被挖出来后,三人都长舒了一口气。

  接下来的挖掘,要顺利的多。

  这次几乎是田虎一个人在干,随着土坑越来越深。

  不断有泥土被翻到外面堆积起来。

  林卫东和老杨头帮忙运泥土。

  “发现了!”

  田虎突然大喊。

  林卫东探头一看,果然发现了一堆动物的粪便。

  旁边还夹杂着许多毛发。

  老杨头眯着眼睛看了两眼,眼睛发亮:

  “没错,这的确是狗獾的窝,而且数量还不少。”

  “这骚味儿,已经不远了!”

  这下子三个人都像打了鸡血一样,干劲儿倍增。

  田虎抡起锄头,虎虎生风。

  林卫东心里忍不住咋舌。

  这家伙干起活来真是拼命,跟个牲口似的。

  随着坑越来越深,他们不得不找了个藤条,编成简易的绳子。

  把泥巴把从下面挑上来。

  林卫东手臂也开始发酸发抖,火辣辣的疼。

  但他还是咬牙坚持。

  太阳不知不觉从头顶开始偏移,慢慢的往西挪动。

  好几个小时过去,老杨头突然竖起手指:

  “你们看!”

  田虎意识到了什么,动作那一刻轻柔下来。

  小心翼翼的用图图拨开最后一层浮土。

  一个地窖式的土坑,出现在三人眼前。

  “我的老天!”

  田虎的声音,因为过于激动而变得颤抖。

  林卫东兴奋地凑上前,眼前的景象让他呼吸一滞。

  在距离地面将近七米深的土**,十一只肥硕的狗獾挤在一起, 像一堆灰白相间的毛球。

  它们每只都有半米多长,圆滚滚的肚子随着呼吸一起一伏,最大的那只 恐怕得有三十多斤,最小的也有十五六斤的样子!

  “这下发了!”

  田虎因为过于激动,声音都开始变调了:

  “这顶得上一头大肥猪了!”

  这哪里只是顶得上,分别是比一头大肥猪还值钱。

  这年头的肥猪,其实算不上多肥。

  因为这年头,大家养的大多是本土黑猪。

  这种猪个头小,出肉率也不高。

  通常有个一百三十斤,就算合格了。

  要是换成后世的那种肥肥的大白猪,起码能长到两三百斤。

  不过那种猪虽然出肉率很高,但是吃起来却不香。

  还是这种黑黑的土猪,要好吃的多。

  老杨头从怀里掏出一款麻绳,十分利落的在树上打了个结。

  “你们俩赶紧爬上来,我下去捆,你们两个在上面接应。”

  “动作轻点,狗獾虽然睡得死,可要是吵醒了,绝对是个大麻烦。”

  “这玩意儿凶的很,一口能咬断手指头。”

  废话,把人家老窝都给端了。

  还要把它们抓起来。

  起床气肯定很大。

  老杨头宛如一只灵巧的山猫,顺着绳子。

  悄无声息地滑到了坑底。

  一只接着一只。

  十一只狗獾全部被绳索套住,哼哼唧唧的被拉出洞穴。

  林卫东和田虎两人在上面接。

  狗獾比想象中的还要沉,皮毛厚实暖和,摸上去感觉和绒毯一样。

  做帽子肯定很舒服。

  “好险。”

  老杨头喘着粗气,爬出深坑:

  “刚才最后一只差点醒了。”

  林卫东和田虎把他拽上来。

  三人瘫坐在地上,脸上有着掩盖不住的笑意。

  “老杨头,您看这该怎么分?”

  林卫东主动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