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名之事。

  终于了结。

  方子期亲自找到秦夫子致谢。

  这一次若非秦夫子不顾一切地为他讨回公道,他是不可能拿回属于自己的名次的。

  秦夫子对他,确实毫无保留。

  若是单凭方子期自己。

  面对孙知白和孙景行这种官宦家庭,实在无能为力。

  秦夫子在前面为方子期冲锋陷阵,方子期若是在后面怂了,置秦夫子于何地?

  他虽知韬光养晦之道,然此刻若是再韬光养晦,那才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夫子!”

  “多谢!”

  方子期拱手作揖,真挚道。

  “你本就是因为我之缘故,才被孙景行那家伙针对。”

  “我为你讨回公道,理所应当!”

  “好在这个章宗儒不是个脑子糊涂的。”

  “否则还真不好处置。”

  “子期!”

  “你且去上课吧!”

  “若是遇到什么事,尽管来找我就是!”

  秦夫子颇为大气道。

  当方子期进入乙一班的时候,直接就成了公众人物。

  两大夫子因方子期而骂战!

  方子期也可谓是一战成名!

  底下一片窃窃私语。

  “此子当真是有才学,还只是哗众取宠?”

  “我乙一班这么多秀才,居然让两个童生夺了月考前两名,可谓耻辱!”

  “说到底…还是有背景来得好!这月考成绩都可以随便改!”

  “孙知白身后是孙夫子,方子期背后是秦夫子……”

  “太不公正了!”

  “不过秦夫子既然能够如此理直气壮地为方子期抱不平,想来他还是有些水平的……就是那孙知白,过于无耻了些……”

  ……

  ……

  窃窃私语声,方子期听得都习惯了,倒也不感觉有什么了。

  此刻乙一班靠后的位置上。

  朱正恩也一直在关注方子期。

  “同为寒门……”

  “同被权贵欺压……”

  “为何境遇差别如此之大?”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朱正恩忍不住伸出手,死死地捏住自己伤腿的位置,此刻身体不由得跟着轻微**。

  虽然没有明文规定瘸子不能参加科考。

  但,哪家大宗师会取一个瘸子当学生?

  所以,他现在必须要隐忍着所有疼痛,尽可能地让自己走起路来正常一些。

  必须要一点点地别过来!

  否则他的青云之路,就算是彻底断绝了。

  若是在十八岁之前不曾中秀才,族中的那些所谓族老,就该将他们一家子赶出宅邸了。

  朱正恩低着头,双手紧握,指甲嵌入到血肉中,留下一道道鲜红的印记。

  ……

  “子期!”

  “秦夫子可真是太威猛了!”

  “没想到平日里温文尔雅的秦夫子战斗力居然这么强!”

  “子期!”

  “现在你又重回第一了,我好不容易往前进步了一个名次,又给打回原形了!”

  花允谦感慨道。

  上一次月考花允谦是倒数第六名,这一次本来是倒数第七名,但是现在方子期从倒数一变成了正数第一,那花允谦自然也只能继续当回倒数第六了。

  “章夫子来了!”

  “且上课吧!”

  方子期随口道。

  经历了今天的事情。

  他越发地觉得读书的重要性。

  你想与世无争、安心读书太难了。

  就算你一直藏拙、一直退让……那也只会遭受更多的霸凌和欺辱。

  朱正恩就是典型的例子。

  唯有自身强大。

  考取功名,提升门第,方能立足!

  一味地去依靠他人之势,注定不长久。

  打铁,终究还需要自身硬。

  章宗儒能够成为府学的教授,除了具有一定的管理能力外,其学问其实也是不差的。

  而且或许是因为平常不授课,所以此刻突然授起课来,倒是讲解地津津有味!

  引经据典,再根据各种经典沿用圣人之言。

  再举例各朝风流人物,进行佐证。

  听着这位章夫子授课,方子期也下意识沉浸其中。

  然后…不知不觉间,时间就过去了。

  韶华易逝……

  课间。

  方子期仍旧秉持着勤恳好问的学习风格。

  因前面有朱正恩在请教章夫子问题,方子期就稍微等了一下。

  等朱正恩问完后,方子期才上前。

  随即方子期将自己今日之困顿如数请教。

  章夫子也很耐心地一一解答!

  一边解答着,章夫子看向方子期的目光中充满了欣赏。

  倒不是方子期提出的这些问题有多么高深奥妙。

  主要是早上才因方子期月考排名之事而爆发了夫子骂战。

  此事影响极大,整个府学都为之震动。

  孙知白都提前离开府学归家了。

  而方子期就像是个没事人一样,在课堂上认真听讲。

  到了课间还有心思过来请教问题。

  似乎早上的那些事情根本不曾让其分心丝毫。

  “有此心智,加之聪颖,何愁举业不兴?”

  “小小年龄,就能做到心如止水、古波不惊!”

  “他日若真的入朝为官,恐怕也是个城府极深的!”

  “青云之路于其而言,必是轻而易举也!”

  章宗儒心中一叹,昔年他若有如此早慧,何至于止步于举人功名?

  “夫子?”

  “夫子?”

  方子期正询问着问题呢!

  这位章夫子说着说着,突然双目开始涣散,然后就呆愣住了。

  随即那双眼珠子就直愣愣地盯着自己,搞得方子期心里面有些发毛……

  这夫子……

  没啥毛病吧?

  “啊?”

  “说到哪了?”

  “不错!”

  “君亲无将,将而诛焉……”

  “其实表面意思都很简单。”

  “就是我们对君主和父母绝不能生出任何叛逆之心!”

  “但凡生出了这样的念头,那就应当处以极刑!”

  “不过这深层逻辑思维就是……”

  “我们一切之所为,都要以维护君权为前提!”

  “不可越界!否则就是谋逆!”

  “言官谏言君主过失,亦要秉持初心,不可生颠覆之心!否则也要被当场诛杀!”

  章夫子随口道,显然有些心不在焉。

  晚间归家的时候。

  花允谦绘声绘色地将秦夫子大战孙景行的事情说了一遍。

  “秦夫子当真是刚毅正直之人啊!”

  方仲礼忍不住在一旁赞叹道!

  苏氏也跟着点头道:“秦夫子是好人!我们应当好好报答!”

  “我那老师年轻时就是这样。”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仍是这副侠肝义胆。”

  “我本以为老师当下醉心于忠君爱国之道,这品性已然变得沉稳收敛……”

  “看来古人说的江山易改禀性难移……恰如其分也!”

  周夫子眉毛一挑,忍不住赞叹道。

  当天晚上。

  方子期本以为今日秦夫子在府学大战了一场,今晚不会来了。

  没想到秦夫子仍旧准时到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