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员外前脚刚走……

  他三叔三婶又来了……

  他这一大家子,现在是越来越热闹了。

  来询问的自然是要不要去北地的事情。

  毕竟他三叔,实实在在地在他三族内啊。

  “子期。”

  “我要是不走,文轩的事情暴露之后,我们一家子会被赐死吗?”

  “要是赐死的话,肯定得走了。”

  “哎!”

  “你大伯一直说我走了**运,去了北地就能跟着文轩享福了。”

  “但是…但是我是真不想享这份福啊!”

  “谁愿意享谁享,反正我不乐意享。”

  “这好好的日子过着,不知道多潇洒,非要跑去叛军那折腾什么?”

  “北边还有鞑子,万一哪天黄角跟鞑子闹翻了,这黄角能打得过鞑子吗?”

  “到时候还得经历一次逃荒不成?”

  “哪里都没这应天府来得安全。”

  方叔信此刻唉声叹气的,脑瓜子很疼啊,顶不住啊,头皮发麻……

  站在他的角度上他是真不想折腾了。

  应天府的好日子不过,非要去叛军那重新打拼是吧?

  这房子买了还没多久呢!

  房子买了,就算是在应天府扎下根来了。

  “子期…你怎么说?”

  “我同你三叔都没读过书,见识也粗鄙……”

  “这到底要不要跟着文轩走?”

  “子期!我同你三叔都听你的。”

  “要不是子期你,我同你三叔早就死在叛军手里了。”

  “现在三婶谁也不信,就信你!”

  三婶王氏抬起头,满目唏嘘。

  “三叔三婶。”

  “我不管其他人怎么想,反正我不走。”

  “若是三叔三婶待在应天府,我自当竭力保住三叔三婶一家。”

  “另外,三叔三婶回头将分家文书带给我,我有用。”

  “哦对了,还有爷爷奶奶那一份分家文书也带上。”

  “爷爷奶奶那边,要走吗?”

  方子期询问道。

  “他们肯定不想走啊。”

  “但是不走又怕被诛连了。”

  “若是没什么生命危险的话,他们定然是不愿意走的。”

  “说到底…文轩那边也是叛军啊!”

  “这叛军谁知道长不长久。”

  “好好的舒心日子不过,去投靠叛军?”

  “其实大家都不太乐意。”

  三婶王氏回答道。

  “嗯!”

  “三叔三婶,你将我的话同爷爷奶奶也说一下吧。”

  “去留随意。”

  “但是只要留下,我定然能保一家平安。”

  方子期坦然道。

  这点把握他还是有的。

  他老师柳承嗣现在都入阁了,只要提前安排好,问题不大。

  “成!”

  “子期你这么一说,我这心里面就有底了。”

  “那我就不走了。”

  三婶王氏点点头,下定决心道。

  三叔三婶刚走……

  他大姑方玉茹一家子又来了。

  方子期原话说了一遍。

  最后还是他大堂哥周守业下定决心道:“子期,文轩那边靠不靠谱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子期你是靠谱的,所以…我们一家都跟着子期你!”

  “反正多活了这么久,都是赚的!”

  周守业咧嘴一笑道。

  大家心里面都有杆秤。

  都清楚自家有今日的好日子,皆是因为方子期之故。

  这种日子过得多舒坦,自然不想挪窝去那虚无缥缈的北地。

  最后是二姑方秀云和二姑父陈景行……

  值得一提的是……

  他二姑父陈景行来了应天府后,虽没有直接购房,倒是盘了一家粮铺自己在经营,日子过得倒也不错。

  “子期你的意思是…你同二哥都不走?”

  “成!”

  “子期你这么说我就明白了。”

  “原本我这心里面还在打鼓。”

  “有子期你这句话,我心就安了!”

  陈景行连忙道。

  他现在经营的粮铺刚在起步阶段,自然不想就这么抛家舍业地离开。

  “相公,我听大哥说,只要咱家去北地,马上就能成为皇商,专门给官方供给米粮,到时候发家可容易了……”

  “相公,我觉得还是应该搏一搏……”

  “富贵险中求……”

  方秀云眼眸中露出贪婪之色。

  “你当真是这么想的?”

  陈景行脸上露出喜色道。

  “嗯!是的!”

  “相公你也动心了?”

  方秀云很高兴,自家相公总算是开窍一次了。

  “嗯!”

  “你说要去北地,那这北地定然是不能去的了!”

  “听完子期之言,我原本还有那么一丁点犹豫……”

  “多谢娘子,将我最后的顾虑也打消了!”

  “娘子啊!有你可真是我的福气!”

  陈景行咧嘴一笑,此刻心情大好。

  方秀云:“……”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不对劲?

  ……

  因为堂哥方文轩的事情,所以最近几天方子期都很低调。

  但是前往刘宅的次数变多了。

  他老师刘青芝是鸿胪寺卿,专门同那些使者打交道,所以有什么一手消息,他肯定是第一个知道的。

  刘宅。

  “这鞑子和黄角根本就没有和平谈判之心!”

  “非但要我大梁承认黄角色即将建立的新朝,甚至还要我大梁称臣!”

  “还要我大梁每年上供五百万两白银和百万匹绢!”

  “每年还要进贡一千名美人和五十万石粮草!”

  “简直是狮子大开口!”

  “这谈判根本就没有进行下去的必要。”

  “若非我身上还穿着这官袍,真要将他们臭骂一通!”

  “这不是戏耍于人吗?”

  “没有谈判之意,使者跑来做什么?耍猴呢?”

  刘青芝此刻被气得不轻,眼珠子不停地跟着翻转,脸色此刻也逐渐黑如锅底。

  “老师。”

  “既然谈判不成……”

  “鞑子和黄角那边是不是要兴兵了?”

  方子期连忙询问道。

  刘青芝微微沉默,随即叹了口气。

  “嗯!”

  “应当是如此了。”

  “好不容易太平几个月,怕是又要打仗了。”

  “好在现在朝廷上的几派都不同意鞑子和黄角的和谈条件。”

  “真要是打起来的话,应当能够拧成一股绳,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吧。”

  “只要朝中三派能同心协力……”

  “依仗着长江天险,鞑子和黄角其实也束手无策。”

  刘青芝笃定道。

  方子期点点头,如此就好。

  “对了老师。”

  “我听说黄角的使者来自宁江府?”

  “你觉得此人如何?”

  方子期随口道。

  “你是说那个朱正恩吗?”

  “此子看起来虽然很年轻,但是城府极深。”

  “我同他说过几次话,都有些摸不着他的底。”

  “黄角有此人辅佐,倒是贻害无穷!”

  “话说起来……”

  “根据调查,这个朱正恩似乎同黄角的经历还有点像。”

  “黄角是因为考秀才的时候屡试不第,再加上山岱省大旱,遂生反心。”

  “这个朱正恩据说之前在宁江府的府学读书的时候被打瘸了腿,失去了考秀才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