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做什么?”

  “钱拿回去!”

  “送节礼就送节礼!拿银票算是怎么回事?”

  “你有拜访之心,能让子期带着你来送节礼,本官已经很高兴了。”

  “但是你拿银票……这性质可就变了!”

  “你莫不是要扣本官一个贪腐之名?”

  苏继儒理直气壮道。

  方子期:“……”

  众人:“……”

  好家伙啊!

  贪腐?

  不收钱?

  大清官?

  我们刚才难不成都眼瞎了?

  合着刚才林望舒给你送的不是银子,是冥币是吧?

  这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还真是…无敌了。

  方子期微微一叹。

  也不知是怎么了。

  迁都之后……

  怎么感觉他身边的人都跟着变了。

  他老师柳承嗣是这样,他师叔苏继儒亦是如此。

  感觉好像全都功利化了。

  其实他师叔苏继儒之所以不收花承祚的银票,说白了就是嫌弃钱少,所以给你补实缺的事也办不到。

  看在子期的面子上,他师叔愿意收下花承祚的普通节礼,但是也仅限于此了。

  但是想要靠这一两千两银票补个实缺,是万万不可能的。

  根本不是这个价!

  花承祚脸色晕红,握着银票的手微微发抖……

  早知道…早知道当初就少去几次秦楼楚馆了,不然也不至于只剩下这点银子。

  人生无常啊!

  他花承祚!正儿八经的同进来士功名!任职过禾阳县正七品县令、苍梧府正七品推官,但是现在到了应天府这个新都,压根没有补实缺的机会。

  但是林望舒呢?只有举人功名!任职过通衢府正九品的税课司大使、通衢府正八品的经历司经历……现在眼看着就要上任新都通政使司正七品的经历司经历……

  两人之前的履历,根本没得比。

  但是现如今的成就,亦是没得比……

  之所以会造成如此大的反差……

  究其原因……

  不还是因为那三万两银票吗?

  林望舒能拿出来三万两银票孝敬。

  他花承祚连三千两都拿不出来……

  这就是差距。

  “苏大人恕罪,下官…下官没有这个意思。”

  花承祚连忙将银票收回去了,一张脸憋得通红。

  他就不该将这银票拿出来!

  丢人现眼啊!

  现在是真想给自己几个大嘴巴子!

  没银子还来显什么世!

  还好…还好今日子期在,所以苏大人不曾怪罪。

  不然…就凭他刚才的那些举动,怕是就彻底交恶于苏大人了。

  “嗯!”

  “既无心,那就算了。”

  “好了!”

  “你们若是无事,就先走吧!”

  “子期!”

  “你留下来,师叔同你说几句话。”

  苏继儒对着方子期招招手道。

  林望舒和花承祚连忙退去,方子期默默往前走了两步。

  等林望舒和花承祚离开后,苏继儒才伸了个懒腰。

  在自己这师侄面前,倒是不必要太端着了。

  “子期,可是觉得我没有答应你那花叔的请求,有些不近人情了?”

  苏继儒笑着道。

  “额……”

  “师叔,我那花叔,也没说什么请求啊……”

  方子期装傻道。

  “你这小子……”

  “当真听不明白?”

  “就是来跑官的,想让我给他安排个实缺。”

  “子期!要是他姓方,叫方承祚,这事我就给他办了。”

  “或者…子期你执意请求我,我也可以办。”

  “高的不敢说,他既有同进士功名,安排个七品京官还是没问题的。”

  “子期?”

  “要不要欠师叔一个人情?”

  苏继儒笑着道。

  意思很简单,既然花承祚没有银子,那就让方子期用人情顶……

  “师叔。”

  “我就是个拉**的……”

  “这种事情,你们自己商议就好。”

  方子期两手一摊道。

  他当然希望花承祚能补上实缺。

  但是这个人情太大了,方子期欠不起。

  欠多了,说不得以后就得拿自己的身体和立场去换了。

  “你这小子……”

  “果然还是同以前一样,鬼精鬼精的!”

  “你能来看师叔,师叔很高兴。”

  “话说起来……你那位柳师…现在可正红着呢!”

  “你这个时候来拜访我,你那柳师…怕是有意见啊!”

  “在朝堂之上,我同他之间的意见时常相左。”

  “子期啊!”

  “你说…若是到时候我同你那柳师真要是斗起来,你支持谁?”

  苏继儒笑着道。

  看似很无所谓的一句询问……

  但是其中却掺杂着诸多情绪。

  方子期无奈摊手……

  这就开始试探自己了?

  “师叔?”

  “我才这点大,别给我加压力了啊!”

  “我就当个骑墙派不挺好的吗?”

  “您是我师叔。”

  “柳承嗣那是我老师……”

  “刘青芝也是我老师……”

  “你们三位,都是子期生命中的贵人,亦是子期这辈子绝无可能伤害的人。”

  “子期唯愿师叔和两位老师都能长命百岁、一生无忧。”

  方子期诚心实意道。

  苏继儒心中一软,目光也跟着柔和起来。

  是啊……

  这就是个孩子啊……

  他现在是怎么了?

  怎么对一个孩子亦如此苛刻了?

  “你小子……”

  “好听的话,都让你说了。”

  “对了……”

  “有时间的话,回头多去看看你老师。”

  “哎!你那老师,我那师兄,脾性太倔了。”

  “这一次是他上位的最好时机……”

  “升迁礼部侍郎……可就这么一次机会。”

  “你老师要是错过了,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有这样的良机了!”

  “子期!”

  “为了你老师好,也要劝劝你老师。”

  “千载难逢!”

  苏继儒十分惋惜道。

  “是,师叔。”

  “子期明白。”

  方子期点点头道。

  他老师能起飞,他自然乐于见成。

  到时候一个礼部侍郎,一个户部侍郎都是他老师。

  让他们沉淀个几年,届时礼部尚书和户部尚书都是我老师?

  那就更稳妥了。

  在苟道上,方子期也修炼了这么久了,算是登堂入室了。

  只是……

  方子期作为弟子作为局外人,也不能无脑地劝说。

  他老师刘青芝不愿意卷入到晋王派系来,现在方子期若是劝他老师投靠晋王,那不是大逆不道吗?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