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是……”

  “真烂到根了……”

  “情愿空着船,都不愿意送一送百姓……”

  “大厦将倾!”

  “扶不起来了。”

  “只能将这日月换新天了。”

  宋观澜摇摇头,对大梁朝彻底失望了。

  这不是出几个名臣或是出一两个明主就能扭转回来的。

  气数尽了。

  干啥啥倒霉。

  啥也不干,就有可能四处都有洪水泛滥和百年难遇的大旱。

  这就是天命!

  换言之。

  若是某支义军有天命加身的话,以一万对峙十万,都能逆境反杀。

  哪怕开局就一个碗,混成乞丐,也能扭转乾坤成帝王。

  两千料的大船缓缓朝着苍梧府的渡口行进。

  通衢府…此刻显得越来越远了……

  这一走,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再回来了。

  可能十天半个月就有机会回来。

  也有可能就是十年八年了。

  ……

  约莫半个时辰后。

  官船就抵达了苍梧府的渡口。

  此刻船内众人已有晕眩之感。

  他师兄宋观澜更是直接抱着一个大坛子疯狂呕吐起来。

  方子期状态倒是还好,没太大感觉。

  晕船这东西很玄乎的。

  有人天生就晕。

  有人坐上十天十夜也没感觉。

  从官船上下来,因有诸多物资,所以显得匆忙了些。

  “一湖两岸,还真是两个世界……”

  “通衢府的渡口,人山人海…上不去船……”

  “这苍梧府的渡口,人迹罕至……鸟不拉屎……”

  宋观澜擦了擦嘴边的水迹,悠然长叹一声。

  “允谦!”

  远处。

  走过来一个身穿青色官服之人。

  官袍前方的补子上绣着鸂鶒,是文官七品的象征。

  此人正是花允谦的爹——苍梧府正七品推官花承祚。

  因为提前商量好了时间,所以花承祚特地请了假来接。

  “爹!”

  “这苍梧府…咋这么安静啊!”

  “一点也没有大战来临前的躁动。”

  “宛如太平盛世!”

  “可真好啊!”

  花允谦忍不住感慨一声道。

  毕竟现在通衢府那边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哎!各地战乱,这渡口处的漕船和来往的商船都停了。”

  “这几日也就是通衢府那边来往的船只多了些。”

  “但是船多,人不多。”

  “这已经算是好的了。”

  “往日更萧条。”

  花承祚叹了口气,随即走上前。

  “子期!”

  “方兄!”

  “苏娘子!”

  “方老太爷……”

  “老太太……”

  花承祚一一见礼。

  “嗯?这位是……”

  花承祚的目光看向宋观澜,还是头一次见。

  “爹!这是子期的师兄,省学天班的宋夫子!”

  “宋夫子,这是我爹花承祚,苍梧府正七品推官。”

  花允谦上前介绍道。

  “宋观澜见过花大人。”

  宋观澜拱手道。

  “宋兄,可莫要折煞我了!什么大人不大人的!”

  “宋兄师承刘学政,才名我早有耳闻,百闻不如一见啊!宋兄果然一表人才!”

  “宋兄若不嫌弃,唤我一声承祚就好。”

  花承祚也没什么当官的派头,反倒是显得和蔼可亲,这一点上倒是和花允谦颇为相像。

  “哈哈!那我就不客气了。”

  “花兄!”

  “不知这苍梧府可有什么听曲的地方啊。”

  刚上岸,宋观澜就开始打听了。

  “听曲?”

  “哈哈哈!”

  “原来宋兄好这一口啊!”

  “宋兄放心!”

  “等安顿好,我亲自领着你前去!”

  “这苍梧府虽比不上通衢府繁华,但是这听曲之地倒也别有几分地方特色。”

  花承祚挤眉弄眼道。

  此刻两人勾肩搭背的,互相又是作揖又是兄弟长兄弟短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两人是别离多年的挚友,断然看不出来这两人一刻钟前才认识。

  “子期。”

  “完了。”

  “本来有一个勾栏听曲的爹已经让我够头疼的了,现在又多了个喜欢勾栏听曲的夫子……”

  “这两人在一块,怎么这么像蛇鼠一窝呢?”

  花允谦一脸忧色……

  方子期此刻有些绷不住了。

  别说,真别说……

  蛇鼠一窝这个词用得虽然不太礼貌,但是真精准啊!

  “我那师嫂的脾气也是真的好……”

  方子期此刻感触很深,随即默默走过去。

  “师嫂。”

  “我师兄如此,你不管管?”

  “要上天了!”

  方子期忍不住开玩笑道。

  “管什么?”

  “他就是去听听曲子,有什么的?”

  “子期你放心。”

  “你师兄他有心无力的!”

  温雪衣眨眨眼,说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

  方子期真恨自己的秒懂……

  天啦!

  我是个十岁的孩子啊!

  我不能懂!

  方子期退了回来。

  “子期,你师嫂说你师兄有心无力,是什么意思啊?”

  “这去勾栏听曲跟有心无力有什么关系?”

  花允谦头顶着大大的问号,好奇心爆棚!

  “小孩子家别乱打听!”

  方子期呵斥道。

  花允谦:“???”

  “子期!你倒反天罡!我比你大多了!”

  花允谦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心智小。”

  “不然你怎么听不懂?”

  方子期笃定道。

  花允谦一脸不服。

  随即直接走上前对着他爹花承祚道:“爹!你去勾栏听曲的时候会有心无力吗?”

  花允谦一脸认真道。

  花承祚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抽搐的嘴角。

  “孽子!”

  “胡乱说些什么!”

  “你爹我怎么可能有心无力!”

  “你爹我正值壮年!身体好着呢!休要胡言乱语!”

  花承祚怒气冲冲道。

  花允谦更茫然了……

  这‘有心无力’四个大字我全认识啊。

  这个成语也不是什么高深的成语啊。

  怎么同勾栏听曲勾搭在一起,就这么容易能够惹人暴躁呢?

  方子期此刻笑得肚子有点疼……

  真正有实力的人是不屑于在这种事情上去辩解的。

  而一旦恼羞成怒地去辩解……

  嗯!那大概率是真戳到软肋了。

  众人刚到苍梧府,除了花允谦回家之外,其余众人都暂时前往他老师之前在苍梧府置办的宅子暂住。

  他老师这宅子是他师兄帮着买着的,是一处三进院,二十多个房间,挤一挤倒也够住了。

  租赁房屋,总要几天时间的。

  “子期。”

  “你家就别找房子了。”

  “就在这宅子里住。”

  “这三进院足足三个院子呢!”

  “我和雪衣还有老师住一个院子足够了。”

  “剩下两个院子你家随便住。”

  宋观澜道。

  方子期点点头,在这件事情上他倒是没拒绝。

  反正欠老师的恩情够多的了,不差这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