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解元不解元的,我无甚在意,能有机会中榜就好。”

  方子期十分坦然道。

  难道解元的名头能保送你考中进士?

  也就是图个名声罢了。

  方子期虽然还没做到淡泊名利的程度,但…还真没那么在意。

  中举即可,余者皆无所谓。

  说完了乡试的时候,他那师兄宋观澜已经在蠢蠢欲动了。

  “子期!”

  “你最近忙着乡试,怕是不知道,北方的边军动乱了!”

  “因为粮饷供应不及时据说有两营人马直接造反杀去了京城。”

  “好在控制地及时,没闹出什么乱子。”

  “但是我看照着这个趋势下去,边军迟早都要反。”

  “还有…朝廷那边现在已经有迁都的风声传出来了,那位陛下…虽不曾明确表态,但是我听说内廷已经在收拾东西了。”

  “还有应天府那边,也已经将行宫重新修缮了一遍。”

  “啧啧啧!”

  “这要是没事,打死我都不信!”

  “春江水暖鸭先知!”

  “不说别的,就说现在应天府修建行宫,那定然是为了迁都之事做准备的。”

  “还有黄角那边…眼看着就要攻入京畿省了!”

  “前有边军躁动,后有黄角杀入……”

  “咱们这位新帝想不跑路都不行了。”

  “反正这应天府本就是大梁朝的开国都城,名义上还能说是还于旧都。”

  “京城那边,三天两头地就往晋王府送圣旨。”

  “但是那位晋王愣是不动,看来他也想乱起来,到时候想分一杯羹!”

  “要我说,这晋王的格局也就这点了。”

  “若我是晋王,就给边军送去粮饷。”

  “一则不管大梁内部怎么乱,但是边军不能乱,不然真要是让鞑子入了境,那玩意儿可不管你是皇帝还是晋王,到时候都是一刀切的。”

  “真要是让鞑子入了关,这晋王还真以为只有新帝倒霉?呵呵!他倒霉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二则,这个时候若是晋王给边军送去粮饷,那就是雪中送炭,边军能不感激晋王?”

  “这一石二鸟的事情,这晋王怎么就不做呢?”

  “我不信苏师叔没想到,想必他老人家也给晋王进言了。”

  “但是晋王怕是没听。”

  “子期!”

  “这天下,是真要乱了。”

  “迟则年底,早则这一两个月内……”

  “必见分晓!”

  “大争之世……”

  “届时怕是有不少英雄人物磨砺而出啊!”

  “若是能得遇明主…倒也不枉此生了。”

  “子期!”

  “乱世!”

  “当是建功立业的最佳时刻!”

  宋观澜抬起头,瞳孔中散发出对权力的欲望之火。

  这火比任何时刻燃烧地还要旺盛!

  “闭嘴!”

  刘青芝黑着脸瞪了一眼宋观澜。

  “少在这里蛊惑人心!”

  “莫要带坏了子期!”

  “我看你以后定是个乱臣贼子!”

  “到时候株连九族的时候,可别带上为师!”

  刘青芝气不打一处来。

  这就是个孽障啊!

  “哈哈!”

  “老师,我也就是随便一说,您可别当真!”

  宋观澜连忙讨好道。

  方子期忍不住深深地看了一眼他这师兄。

  一个人的野心是藏不住的。

  “师兄,您开罪晋王庶长子,迎娶嫂子,是否就是为了不被晋王征辟?”

  “否则就凭苏师叔对你的了解,定然是要将你引荐给晋王的。”

  “但是你如此闹腾一番之后…哪怕是师叔都不好为你向晋王举荐了。”

  “你为的……”

  “就是这自由身?”

  方子期突发奇想道。

  宋观澜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当即摆摆手。

  “子期!”

  “你在胡乱说些什么!”

  “什么乱七八糟的!”

  “你可别乱说,我就是单纯地喜欢雪衣罢了!”

  “所以才同那萧明瀚打了一架。”

  “你这话若是被你嫂子听到了,她又要同我闹了。”

  宋观澜否决地很干脆。

  但是越干脆,越有问题。

  若是他没这个心思,听到方子期质问的时候,第一反应应当是捧腹大笑或者很惊吓。

  但是他这师兄的表现实在是太淡定了。

  仿佛提前演练过很多次一样。

  “嗯!”

  “确实是我乱猜的。”

  方子期点点头,倒也没说什么。

  只是这天下乱局已生……

  接下来又当何去何从?

  通衢府……

  还能待多久?

  熟悉了这么久的通衢府……难道又要搬家?

  真要搬家,搬去何地?

  青澜湖对面的苍梧府?

  亦或者……新都应天府?

  “老师。”

  “师兄。”

  “若是这鞑子真的入关了……”

  “你们…将前往何地?”

  方子期忍不住询问道。

  刘青芝眉头一皱,一时间倒是没回答。

  宋观澜一脸淡然道:“大丈夫何患无家?这天下之大,难不成还容不下我一个宋观澜吗?”

  这话说了跟没说没啥区别。

  “此事…为师还真没想过。”

  “子期,依你所言,这通衢府……亦不安全了吗?”

  “这晋王会搬起石头去砸自己的脚吗?”

  刘青芝皱眉道。

  “老师。”

  “晋王自然不想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但当他搬起石头的时候,若是无法承其重,只能脱手而出,到时候会砸到谁,亦不可知。”

  “一则北方的鞑子凶悍,若是边军因粮饷之事彻底反叛,鞑子叩关,通衢府亦有风险。“

  “二则…这晋王如此扶持黄角,但是他当真就能控制住黄角吗?”

  “黄角一开始只是一股普通叛军,与流匪无异。”

  “然在晋王的支持下,先是被敕封为汉江、山岱两镇节度使,后又被晋王赠予大量粮草武器,使得其被讨逆军击溃之后能够迅速恢复战力。”

  “如此几年下来。”

  “现在的黄角叛军…又将拥有何等战力?”

  “数年未曾真正与之一战的左骑军当真就有压制黄角叛军的实力吗?”

  “若是一旦左骑军无法压制黄角叛军,又当如何?”

  “北方粮草有限,且已滋生多股叛军……”

  “黄角叛军的人数越来越多,若是光靠晋王供应,无异于将命门交到了晋王手中。”

  “那黄角色既能拉起这么大一支队伍,又能喊出‘苍天已死,黄天当立’的口号,又岂是泛泛之辈?”

  “到时候为了能够将粮草的主动权控制在自己手中,他又将会做什么?”

  “反戈一击?”

  “背刺晋王这个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