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就先自罚三杯吧!”

  “你小子也不年轻了!做事情还是这般不稳妥!”

  “在老成持重这方面,你还真要同你师弟子期好好学学才是!”

  “岁数都顶得上好几个子期了,还这般毛躁!”

  苏继儒忍不住训斥了几句。

  苏继儒所说之事自然不是酒宴没请他的事情,而是宋观澜在漱玉坊因争风吃醋同晋王庶长子萧明瀚争斗之事。

  “知道了师叔。”

  “观澜能成就这份姻缘,全仰仗师叔之功。”

  “来日,请师叔来我家!”

  “我定要同师叔喝个不醉不归!”

  宋观澜连忙道。

  “这还差不多。”

  如此,苏继儒才满意。

  随即就是闲谈了。

  方子期忍不住凑上前插了一嘴。

  “师叔。”

  “那位林望舒林大人特地托我感谢您的提拔之恩。”

  “师叔,这个人情可就太大了,子期承受不住!”

  方子期无奈叹气道。

  “哈哈!”

  “子期,你一直不言语,原来是想说这件事情?”

  “子期,此事同你无关。”

  “我又怎会因那林望舒帮你送了一次年礼,就要举荐他。”

  “主要是…税课司大使这个位置,必须要换上王爷的心腹。”

  “不然这账目不明,商税可就收不上来了。”

  “至于举荐林望舒,只是捎带手的事情罢了。”

  “原本按照上面的意思,是直接寻个过错,将那林望舒革职查办了,毕竟这么多年他在这个位置上捞了不少,也算是养肥了……”

  “不过他既同子期你关系不错,我也就顺水推舟,将他安置于通衢府的经历司做事了。”

  苏继儒说了一下缘由。

  方子期一愣……

  好家伙……

  原来是这么回事?

  就因为这林望舒不是晋王的心腹,所以养肥了,就得杀?

  直接一波抄家起手,将其这么多年捞的钱一把薅走?

  杀人诛心啊!

  这手段……

  是真脏啊。

  方子期不相信林望舒一个人有那么大的胃口。

  他能拿的只是商税的一小部分,大头谁拿了?不是一目了然吗?

  吃干抹净后……

  就开始杀厨子了。

  这样的官场,实在黑暗。

  实在是不适合没有背景的寒门子弟。

  官场之上,不是打打杀杀,就是人情世故。

  你没有人情世故,就只能被打打杀杀了。

  见识到了其中的残酷,方子期读起书来就更用心了。

  当起夫子来亦是更认真了。

  结党营私……

  后两字‘营私’暂且不谈,但是这‘结党’定是要结的。

  不然初出茅庐上去打拼,不是自取灭亡吗?

  读书无岁月。

  转眼间。

  春草连三月……

  一转眼,就到了四月份。

  方子期感觉自己的学问较之去年,提升了极多。

  原本在小院中请求刘青芝学问的时候,他每次都大有收获。

  但是现在……

  虽然每次亦有收获,但是收获不像以前那么明显了。

  但是方子期在小学堂当夫子的时候,倒是更加得心应手了。

  值得一提的是。

  林疏桐这个家伙从正月十六开始…就每日下学后必出现在方子期家。

  然后跟着一起上课……

  当然。

  这课不白上。

  这家伙每次来,都能带点礼物。

  要么就是带几斤肉。

  要么就是带些糕点。

  要么就是带两匹布过来。

  反正…只要是市场上能买到的东西,这家伙差不多带了一个遍……

  方子期只能感慨,确实财大气粗。

  这家伙甚至还想过送银子,说是按照一个月一百两银子的束脩算……

  当然。

  这事直接被方子期的娘苏静姝给打断了。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收钱教学,这算怎么回事?

  我家子期难不成还真成教书的夫子了?

  经过这几个月的学问传授。

  方子期可以断定,林疏桐的学问确实是小学堂几人中除了周夫子最好的。

  按照方子期的推断,这家伙怕是有天班之资。

  只是这家伙似乎老毛病又犯了。

  以前是在玄班后三名和黄班前三名之间蹦跶。

  现在是在地班后三名和玄班前三名之间蹦跶。

  “林兄。”

  “你说你到底是图啥?”

  “为何要控分?”

  “你可别告诉我,你是相中了玄班那前三名的几两银子。”

  “你还差那点银子?”

  方子期摇摇头,他想不通,遂干脆直接问了。

  “额……”

  “可能…可能考运就那样吧……”

  林疏桐微红着脸道。

  “林兄,你可不实诚啊!”

  “你学问如何,旁人不知道,我这个当夫子的还能不知道吗?”

  “你的学问比允谦兄和我爹都要好。”

  “我爹和允谦兄都能常驻地班,你不可能变动地这般大。”

  “林兄,你要是不说实话,我就同林叔说去了。”

  “就说你这一次故意要降级去玄班。”

  方子期嘴角一扬道。

  林疏桐无奈苦笑。

  “子期兄,我就知道肯定瞒不过你……”

  “其实……”

  “我就是不想太惹眼了。”

  “子期,你可能不知道。”

  “其实在我之前,还有一个大哥……”

  “他很聪明,非常聪明!”

  “十四岁就中秀才了。”

  “当时所有人都说,我哥肯定能中进士。”

  “但是……”

  “在他十五岁那年。”

  “他死了。”

  “被毒死了。”

  林疏桐说起此事的时候,神色很平静。

  但是这种平静更像是眼泪哭干了后的那种无奈。

  方子期沉默了。

  好奇心害死猫。

  “抱歉林兄。”

  “我不知这里面还有这些事。”

  “我不该问的,说起林兄的伤心事了。”

  方子期致歉道。

  “哈哈!”

  “这事都过去多少年了!我早已无碍了。”

  “只是…每次想到这件事,我都觉得若是我那大哥不那么优秀,但凡他低调一些,是不是现在还能活着?”

  “所以…子期兄。”

  “你在我眼中,真的和我大哥很像。”

  “不…准确来说,你比我大哥还要妖孽。”

  “所以子期兄,你一定要注意保护自己。”

  “天妒英才…这句话是对的。”

  “准确来说不是老天在妒忌英才,而是那些背地里的小人妒忌英才。”

  “哎!”

  “子期兄!”

  “你可一定要保重啊!”

  “不然我去哪寻到子期兄这般优秀的夫子啊!”

  林疏桐感慨良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