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众人皆离去后。

  方子期才能享受片刻安宁。

  方仲礼此刻犹豫地走到方子期身旁。

  “儿子。”

  “你堂哥……真的会死吗?”

  方仲礼感觉胸口处堵了一块大石头。

  他那文轩侄儿,每次见到他可都二叔二叔叫得亲热。

  抛开他大哥不谈。

  他这个侄儿还是很懂礼数的。

  在他大哥大嫂的影响下,居然没长歪,属实难得。

  “爹。”

  “我亦不知。”

  “这种事情,也只能看命数了。”

  “说不定…这还会是文轩堂哥的一番造化呢,谁说得准呢!”

  “爹,你也不必过于忧虑了。”

  “每个人皆有每个人的福分。”

  方子期宽慰道。

  “嗯!那倒也是。”

  “一想起你那大伯…我就恨不得也抽他一顿!”

  “你爷爷抽得还是太轻了!”

  方仲礼忍不住咬牙切齿道。

  方子期微微一叹,随即摇了摇头,没多说什么。

  乱世之中,他能保住一大家子平安已是极限了。

  至于其他,他已无心管太多。

  读书!

  读书!

  还是要读书!

  十数日后。

  一切恢复平常。

  只是方子期预想中的讨逆军进驻汉江省扫荡慌角叛军之事不曾发生。

  因为……

  鞑子叩关了!

  “说起来,这鞑子来得也太快了。”

  “我还以为今年他们不会打草谷了呢!没想到终究还是来了。”

  “这鞑子……”

  “倒是比往年来得更晚了些。”

  “莫不是听说十万边军南下,所以特地跑来捡便宜了吧?”

  “鞑子叩关,霍云庭就带着十万边军回去了。”

  “现在讨逆军也就只剩下了那十万地方府兵了。”

  “主帅也由霍云庭换成了柳承嗣。”

  “此刻正在北原省和汉江省的边境驻扎着,想来也无力继续进攻黄角叛军了。”

  “可惜了。”

  “就差那么一点。”

  “否则这黄角叛军的末日还真就到了。”

  “现在新帝那边估摸着又要一天下十八道圣旨,让晋王带领左骑军同讨逆军一起夹击黄角。”

  “也不知道晋王要怎么应付了。”

  “他这好不容易攒起来的民心,总不能就这么散了吧?”

  宋观澜摇摇头,言语中不无遗憾。

  此刻眉毛挑了挑,眼神中不由得多了一些异样精芒。

  “我听说…陛下并不希望边军折返边境,希望霍云庭继续留下来追杀叛军……“

  “只是这霍云庭执意要回北疆去。”

  “如此看来,那位陛下…对边军的掌控力恐也一般啊。”

  “哎!”

  “这倒也不稀奇。”

  “陛下自登基之后,就崇文抑武……”

  “虽然拉拢了朝堂上的一众清流,然…也让武将们都离了心。”

  刘青芝在一旁补充道。

  方子期在一旁默默倾听。

  这里面可都夹杂着不少有用的东西。

  多听听总没错的。

  从他师兄和老师的交谈中,方子期能够总结出来一些东西。

  那就是……

  暂时汉江省周边应当没什么大的战事了。

  讨逆军无力进剿黄角叛军。

  黄角叛军现在也需要一个休养生息的机会和时间,所以短时间内,黄角叛军应当也不会随便出击。

  至于晋王……他连汇川府和宁江府都让出来送给黄角休整了,还特地留下了大批军粮给黄角,他这个时候又怎么可能会去跟黄角色开战?

  就算是接下来会有一些战报传来,大多也就是因为局势需要而传来的一些佯装战役罢了。

  对于方子期而言,现在的通衢府倒算是比较安全的地方。

  他又能安安心心地好好读书了。

  而且眼看着就要入冬了,各方军队恐怕都不愿意打了。

  就算要打,怕是也要等到开春了。

  方子期利用好接下来的这些平淡的日子。

  尽可能地读好圣贤书!

  此刻的他,活像一块被久旱淬炼过的海绵,周身每一个毛孔都张到极致,不顾一切地**着知识的甘霖,仿佛要将这股滋养彻底融入自己的骨血里。

  方子期是这样。

  他爹方仲礼等人亦是如此。

  理论上。

  方子期提升地越快,反哺给他爹和周夫子等人的知识含金量就越高。

  大家一起提升……

  “子期!”

  “年关将近,明日省学就要休沐了。”

  “你且在家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但是亦不要忘了温习功课。”

  “读书之事,重在持之以恒!”

  “莫要懈怠才是。”

  “待明年秋闱……”

  “为师希望你能一举中榜!”

  “明年你就十岁了,十岁的举人……”

  “足以耀眼整个大梁!”

  “为师有你这样的学生,亦与有荣焉!”

  刘青芝忍不住提点了几句,脸上挂满了笑容。

  方子期连忙作揖行礼:“一切皆是老师教导之恩!老师倾囊相授之恩情,子期没齿难忘!”

  方子期一脸正色道。

  “哈哈!”

  “子期!你我师徒,不必执着于这些虚礼。”

  “我虽教导你学问,然很多时候,子期你亦能给为师诸多反馈,让为师也能重新感受一下圣贤之道。”

  “你我,算是相互成就吧。”

  “教导你的这几个月,为师感觉自己的学问都增长了不少。”

  “子期,听说你在家也弄了个小学堂?教导你父亲和你的那些小伙伴?”

  刘青芝突然提及此事,方子期不由得小脸一红。

  “老师容禀。”

  “学生其实也就是将老师之教导,转述一下罢了。”

  “说起来,学习的皆是老师的学问,”

  “老师务要怪罪才是。”

  方子期连忙道。

  “这有什么好怪的?”

  “你能将我之学问发扬光大,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好了……”

  “子期,你且先回去吧。”

  “好好过个年。”

  “做学问固然重要,然亦要适当放松放松。”

  刘青芝提点道。

  方子期连忙称是。

  方子期本来还想着去找他师兄宋观澜打个招呼再回来的。

  只是找到他家的时候,他的书童隐秘地告诉他,宋观澜去了漱玉坊。

  嗯!

  这么说方子期就懂了。

  这漱玉坊是省城规模比较大的青楼之一。

  素来是文人雅客勾栏听曲的地方。

  方子期之所以知道这些,还是花允谦告诉他的。

  当然了,也不是花允谦去过漱玉坊,而是花允谦他爹花承祚花推官休沐之时,就喜欢来省城看看……

  说是来看看花允谦。

  但其实……

  懂的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