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林伯父。”

  “你放了我三叔,就是帮了我一个大忙。”

  “我感激还来不及呢!又怎会做那告状的小人。”

  方子期坦然一笑道。

  在没弄清楚那江怀瑾为何要坑害他之前,他也没打算像孩子一样满大街地告状。

  更何况,告状了人家不承认怎么办?

  这江怀瑾说到底还有个当同知的爹。

  正五品的官身,也不低了。

  更何况还是通衢府的正五品同知,这盘根错节的关系,可复杂得很。

  “好好好!”

  “那就多谢子期贤侄了!”

  “我就知道子期贤侄大人有大量!”

  “这将来啊,定是做大事的!”

  林望舒又跟着吹捧了几句,方子期淡淡一笑,随即拱手带着三叔三婶离开。

  一路上。

  方叔信都是千恩万谢的。

  “子期啊!”

  “可吓死你三叔了!”

  “在里面既不给吃也不给喝的,问他们什么也不说!”

  “呼!”

  “还是子期你门路多,若非子期今日在,三叔这条老命恐怕就要交代在里面了。”

  “若是被送去蹲大狱,哪还能有命在!”

  “子期啊!你救了三叔一条命啊!”

  方叔信此刻一副劫后余生的庆幸神情。

  “可不是多亏了子期吗?”

  “你是不知道那税课司的大人对子期热情得很,前倨后恭的。”

  “咱们家子期就是厉害!”

  “在省城,有子期帮衬着,你就偷着笑吧!”

  “那税课司的大人临走还送了一百两银钱当补偿呢!”

  说话间,三婶王氏将那一百两的银票拿了出来。

  “多…多少?一百两?”

  “这钱如何能收!快给子期!”

  方叔信吓了一跳,连忙夺过银票就要塞到方子期手中。

  方子期摆摆手道:“三叔,这本就是你应得的,况且此事本来同三叔您就没关系,都是有人想要阴谋算计于我,三叔您不过是替我受过罢了!”

  方子期说到此处,心中已经暗自记下了江怀瑾这个人。

  平日里他从未得罪过这家伙,此人居然找他亲人开刀,属实该死!

  同知之子又如何?找到机会…定要其付出代价。

  方子期本来只想安心读书,但总有一些魑魅魍魉想要扑过来。

  这个梁子,算是结下了!

  归家后。

  三婶王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通,又将方子期的本事给来来回回夸了十多遍后,才随方叔信归家了。

  临走前,三婶王氏说什么也要将那一百两银票给留下了。

  苏静姝怎么拒绝都无用。

  “你三婶……”

  “现在还真是礼数周全。”

  “回头慢慢再将这银钱还给他们吧!”

  “反正秀娥也快要成亲了,到时候多送些喜钱过去。”

  苏静姝颔首道。

  “子期。”

  “这江怀瑾…究竟为何要害你?还想通过坑害你三叔来打压你?”

  方仲礼忍不住询问道。

  “爹!”

  “此事我真不知道。”

  “我与他不过是在地一班一起读书罢了。”

  “平日里一句话都没说过,恩怨皆无,我也很纳闷。”

  “回头我再仔细打听打听。”

  方子期摇摇头道。

  “这种暗地里使坏的家伙最是阴损了!”

  “子期,以后你可得小心些,切莫再被他给害了。”

  “你在明,他在暗,况且他爹还是通衢府的同知,手段还多着呢!”

  “幸好你现在同刘教授交好。”

  “否则若是柳侍郎调去京城,还真是危险了。”

  周夫子一脸关怀道。

  “我知道了夫子。”

  “此事我先记下了。”

  “待来日我有能力时,再十倍还之。”

  方子期的语气中充斥着不容置疑。

  现在他能量还太小,对这同知之子,还奈何不得。

  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未来的事,谁说得准呢?

  第二日到了省学后,方子期不动声色,暗地里打量起这个江怀瑾来。

  这家伙此刻倒像是个没事人一样,仿佛对暗害方子期之事一无所知。

  此后的每一日。

  方子期都小心谨慎。

  在省学之中,亦要警惕。

  白日在地一班听课。

  下学后,就去刘教授那里继续请教。

  “子期。”

  “再过几日,我就要去提学道衙门赴任去了。”

  “回头你若有事,就去提学道衙门找我。”

  “下学或休沐日,我仍旧还在这小院内教导你学问。”

  刘青芝笑着道。

  “老师都已是学政了,还住这小院?”

  “按照惯例,朝廷应当会给您分配府邸的啊!”

  方子期讶然道。

  “我在这住习惯了,懒得动了。”

  “况且我也不习惯太多人伺候,有老莫一人足矣!”

  “再者!我常住小院,子期你来请教学问亦能方便一些。”

  刘青芝**着胡须,脸上露出笑意。

  方子期心中感动。

  他这老师……

  对他这个学生的确是倾囊相授、毫不藏私。

  亦师亦父!

  方子期此刻真想来一句:老师,以后我给您养老。

  但是这话……

  现在还有些说不出口。

  几日后。

  就又到了月考日。

  上一次的月考因为省学休沐了二十多天所以就取消了。

  所以距离方子期上一次参加玄二班的月考已经足足过去两个月了。

  照例。

  地一班由授课的吴夫子负责监考。

  地一班的月考题目是:

  “子曰:‘吾道一以贯之。’曾子曰:‘唯。’子出,门人问曰:‘何谓也?’曾子曰:‘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

  ……

  这句话出自于《论语??里仁》。

  翻译过来就是:孔子说我的学说和思想,是用一个确定的根本原则去贯穿始终的!

  曾子回答说:我明白了。

  等孔子离开之后,其他的门人弟子都跑去询问曾子,先生刚才说的‘一以贯之’究竟是什么意思啊?

  曾子回答说:先生的学说,核心不过就是‘忠’和‘恕’二字罢了!

  其实这道题目中的‘忠恕’并非只是简单的‘忠诚’和‘宽恕’,而是孔子提倡的‘仁学’在现实中的一些具体实践方法!两者需相辅相成。

  说白了,‘忠’就是‘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

  而‘恕’则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这句话的核心价值就在于孔子将宏大的‘仁道’简化成每个人都能够理解和践行的‘忠恕’准则。

  也就是对他人既要主动成全,也就是‘忠’,亦要懂得体谅,也就是‘恕’!

  搞清楚了核心含义,写起来就简单多了。

  方子期稍一沉思……

  这似乎…跟心学挂钩啊?

  他最近研读的《天行录》、《行者录》和《心道录》不都是心学的著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