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方子期在省学当学生。

  晚上方子期回家中当夫子。

  繁忙,但充实。

  很快。

  迎来了他入省学的第二次月考。

  题目出自于《孟子??公孙丑下》。

  “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

  主要考察的重点其实也就是‘人和’。

  对比一下天时地利的局限性,然后延伸到治国理政之中。

  从而剖析出‘得民心’和‘固城防’的内在联系。

  方子期简单思索后,就破题了。

  “若谓天时可凭、地利可恃,则何以有城高池深而民叛、风调雨顺而国亡者乎?盖在人和之有无也。”

  洋洋洒洒一篇文章很快写好。

  写完后。

  方子期又是第一个交卷。

  他懒得在考试上浪费时间。

  与其枯坐,还不如去小院找刘教授探讨一下学问呢!

  有许夫子这个对方子期格外看好的夫子在。

  方子期丝毫不担心自己是不是第一名……

  等几日后的月考结果出来后……

  果不其然。

  他的名字高悬在玄二班的榜首之上。

  稳了!

  直升天班之路!

  已经走了一半了!

  让方子期感到颇为惊奇的是,林疏桐这个家伙居然考了玄二班倒数第三名……

  这分数卡的……

  让方子期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子期兄!恭喜了!又高中玄班榜首!”

  “马上就要升到地班去了!”

  “初次见方兄,我就感觉方兄非凡俗之人!”

  “现在看来,我的眼光还是极好的!”

  “能同子期兄做两个月的同窗,实在是我林疏桐的荣幸啊!”

  “明年秋闱,等子期兄高中解元,我就可以对旁人说,我同解元公做过两个月的同窗!”

  “何其荣幸哉!”

  林疏桐对于他这个玄二班倒数第三名的名次丝毫不气馁,反倒是一副欣喜神情。

  不得不说。

  这家伙实打实的。

  就是个妙人!

  实在是太妙了!

  “林兄!”

  “你同我说一句实话。”

  “你是不是故意控分?控名次?”

  “就是为了不去地班?”

  方子期一脸认真地看向林疏桐。

  这家伙……

  实在是有些太邪门了!

  搞得方子期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啊?”

  “控分?控名次?”

  “还故意不去地班?”

  “子期兄!”

  “你也太高看我了吧?”

  “我哪有那个本事晋升地班啊……”

  “不过…这一次月考,我确实是故意将文章写得差了些!”

  “不然我怎么脱离玄二班这个魔窟啊?”

  “上个月有子期兄你在,吸引了许夫子的所有注意力。”

  “这个月子期兄你就去地班了,没你吸引许夫子的注意,玄二班的其他学子可不就要倒大霉了吗?”

  “我可不想每天被许夫子拎起来罚站啊!”

  “还有许夫子那板子…打得是真疼啊!”

  “幸好……”

  “这一次我捞了个倒数第三名,正好可以降级去黄班耍耍。”

  “说不定又能被分到黄四班去和允谦兄做同窗。”

  林疏桐一脸笑意,此刻的心态倒是极好。

  一边说着话,一边在那里频频点头。

  心态安稳扎实得很。

  “那明年的秋闱,林兄要参加吗?”

  方子期询问道。

  “这个……”

  “我本来不想参加的,但是我爹肯定要逼着我参加,我也没办法啊!”

  “哎!”

  “到时候去凑个人数吧!”

  林疏桐耸耸肩,苦笑道。

  听说方子期要晋升地班。

  玄二班的一众学子皆恋恋不舍。

  他们可没林疏桐这般幸运,能降级去黄班……

  他们还要继续待在这黄班之中,接受那位黑脸许夫子的磋磨啊!

  “子期兄!你走了我们可怎么活啊!”

  “方兄!常回来看看!”

  “方兄!你怎么忍心抛下我们……”

  “子期兄……万望珍重!”

  “方兄……”

  眼看着这群玄二班的学子皆是一副楚楚尤怜、泫然欲泣、万分不舍的表情,方子期也很无奈……

  我的同窗怎么都成怨妇了。

  照例。

  放榜第一天。

  方子期还是要继续在玄二班上一天课,然后第二天再去地班报到。

  或是因为要分离了。

  许夫子显得很不舍。

  这一天授课都没什么心思,大多数时间都在同方子期谈经论道。

  “子期啊!”

  “去了地班,亦要好好学!”

  “我本来有私心,想着将你的排名往后排一排,让你继续待在玄二班。”

  “但是如此…对你就太不公平了。”

  “更何况去了地班,授课的夫子就是进士了。”

  “他们的学问可就比我好得多了。”

  “不过…咱们省学的那几个进士夫子脾气都不怎么好。”

  “到时候你亦要注意些,莫要惹恼了他们才是。”

  “子期啊!”

  “我家的地址你也知道,若你有什么学问上的问题,尽可以去寻我!”

  “你是我教过的最有天赋的学生。”

  “未来你之成就,必定耀眼于整个大梁!”

  “夫子无能,只能送你到此处了!”

  “但…少年得志,切莫张狂!”

  “子期!切记!”

  “一定要明白,读书之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无论何时何地,一定要秉持谦逊谨慎之心!”

  许夫子抬起头,眼神中透着异样光芒。

  言辞之间,皆是嘱托。

  方子期点点头,心中亦十分感动。

  这些可都是许夫子的经验之谈。

  想当年,许夫子二十余岁就高中乡试第七名。

  何其地意气风发。

  然最终的科举之路,也就在此刻戛然而止了。

  他教导方子期戒骄戒躁,也是希望方子期不要走他的老路。

  天下英才,过过江之鲤,何其多也!

  唯有秉持初心,才能砥砺前行!

  晚间归家时。

  大家情绪都不错。

  方仲礼手中甚至还握着一个五两银锭和一个三两银锭,总共八两银子,这是他在黄四班月考第二名的奖励!

  “子期!”

  “在你这一月以来的辛勤教导下,为父亦有所进步!”

  “这八两银子虽是我的月考奖励,但亦是你的心血之作!”

  “子期!爹多谢你了!”

  “这银子,你拿着!”

  方仲礼十分大方地将八两银子递送到方子期手中。

  方子期:“……”

  就像是真给我了一样。

  等回家,不都得上交吗?

  “爹!”

  “这是我的月考奖励,六十两银子。”

  “你拿着吧!”

  “算是儿子对您的一点孝心了。”

  方子期一脸感恩道。

  方仲礼:“……”

  这孩子!

  长大了啊!

  懂得孝顺他这个老父亲了啊!

  虽然等回家就得上交给娘子。

  但是这一路上…至少这六十两银子是他的!

  吾儿!

  孝顺!

  “行了行了!”

  “子期,方叔。”

  “你们父子俩就别推来推去的了,眼馋我呢?”

  “哎!”

  “现在我真成拖后腿的了!”

  “子期就不说了,一直无敌。”

  “现在方叔也得了黄班第二名,马上要晋升玄班。”

  “独留我一个人在黄班,太孤独了啊!”

  花允谦叹气道。

  “允谦兄,你此次月考在黄四班中排名第七,也很不错了。”

  “这个月努努力,下个月应当就有机会晋升玄班了!”

  “再说了,你不孤独,马上就有人来黄班陪你了。”

  方子期莞尔一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