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丝毫不夸张……

  “子期,等你当官了,不会以后正月里咱家门口也是这番场景吧?”

  “这可怎么招待得过来。”

  方仲礼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顶不住了。

  “额……”

  “大差不差吧。”

  “这表明大宗师‘人缘’不错。”

  “不过这些人,大多也没机会进去就是了。”

  “大多数也就是过来走个过场,可能节礼都送不进去。”

  方子期看得很通透。

  这人山人海的……

  方子期想往里挤都难。

  挤了一阵,方子期就不想挤了,已经打算过几日再来了。

  “方小相公!”

  这个时候,柳府的管家王贵走了过来。

  “方小相公也是来拜见老爷的?”

  “快里面请!”

  “这位是……”

  管家王贵看向方仲礼,他是第一次见方仲礼。

  “王叔,这是我爹。”

  方子期介绍道。

  “啊?”

  “原来是方相公!”

  “快快快!里面有请!”

  王贵在前面引着路,方子期和方仲礼跟上,总算是挤进了柳府!

  眼看着方子期和方仲礼鱼贯而入。

  一时间外面那些人群就开始窃窃私语了。

  “此二人是谁?居然能让王管家亲自引入府中?”

  “不知道啊,也没见过……”

  “能让王管家如此客气对待的,应当不是无名之辈才是……”

  “许是哪家大人家的公子吧……“

  ……

  入了柳府。

  方子期和方仲礼将茶水喝到饱……

  约莫一个时辰后。

  柳承嗣才匆匆赶来,此刻满脸的疲惫。

  “子期来了。”

  “仲礼也来了。”

  “实在抱歉。”

  “来往宾客太多了。”

  “招待不周了。”

  “今日留下一起吃午食吧!”

  柳承嗣揉了揉胀痛的眉心,连忙灌了一口茶水道。

  方仲礼此刻拘束地起身站在那,方子期大踏步上前。

  “老师。”

  “吃饭就不必了。”

  “这是学生准备的些许节礼,还望老师不要嫌弃才是。”

  方子期将节礼送上。

  “这是……松烟墨?”

  “湖笔?”

  “这些价值可不菲!”

  “子期!”

  “我知你家不富裕,买这些中看不中用的东西做什么?”

  “这一次我就收下了。”

  “以后莫要如此破费了。”

  “你我师徒之间,不必如此。”

  “你若有心,空手来就好,我亦高兴。”

  柳承嗣嘴上这样说着,心中却是暖洋洋的。

  他这个学生啊,同他父亲一样,皆是知恩必报的实在人!

  自己稍加帮助,这小子就恨不得掏出家产来买节礼送予他。

  好一颗赤子之心啊!

  实属难得!

  将来这小子真要是入了官场,必定会是自己的左膀右臂!

  只可惜……

  岁数实在太小了些。

  不过…不正是因为岁数小,所以才有无限可能吗?

  将来自己儿子…说不定还能受到这份恩惠的反哺。

  “老师辛勤教我学问。”

  “学生略备薄礼,聊表寸心罢了。”

  “老师,今日我同我爹就不叨扰您了,来日学生再登门拜访。”

  方子期很识趣道。

  柳承嗣这都忙到脚打后脑勺了,他和他爹还在这里杵着干啥?

  听到方子期此言,柳承嗣不由得又暗自颔首。

  此子…极擅察言观色,将来若是到了官场上也必定是游刃有余啊!

  有些人,天生就适合做官。

  柳承嗣自认为自己的眼光是不差的。

  否则他也不可能区区五六年时间就从进士做到如今的正四品学政的位置上!

  “嗯!”

  “既如此你们就先去吧!”

  “来年到了省学,定要静心读书!”

  “莫要被外物所侵扰!”

  “若有事,可直接来寻我!”

  “通衢府内。”

  “我还是有几分薄面的。”

  “只要你父子所做之事不是作奸犯科之举,皆不用担忧。”

  柳承嗣说完,就拿起了茶盏。

  方子期连忙道谢后就知趣地离开了。

  从柳府出来。

  又是近乎肉搏般地挤压了一场。

  还好方仲礼的身体素质还算不错,一路护着方子期逃了出来。

  看着柳府那门庭若市之景,方仲礼还在那里啧啧感叹。

  “爹!”

  “明年给大宗师送节礼定要迟几日了。”

  “我可不想再被挤了。”

  方子期一脸严肃道。

  方仲礼一愣。

  这兔崽子的想法还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子期!”

  “爹问你一件事。”

  “为什么爹见到那些大官的时候,就哑口不言,战战兢兢的。”

  “而你在那些大官面前总能坦然自若、振振有词?”

  “这是何缘故?”

  方仲礼抓了抓脑壳。

  他很费解。

  所以想问清楚些。

  其实他早就想问了,只是之前感觉丢人,但是现在实在是忍不住了。

  “嗯?”

  “爹!”

  “你在面对田地中的农夫时,会紧张吗?”

  方子期询问道。

  方仲礼哑然:“这当然不会了!”

  “那你在面对街道两旁的商贩时,紧张吗?”

  “也不会!”

  “那你在面对同窗们的时候,会紧张吗?”

  “亦不会……”

  方仲礼摇摇头。

  此刻看着自己的宝贝儿子,有些不大理解他这宝贝儿子说这些到底怎么个意思……

  “这就是了。”

  “爹!”

  “你在面对农夫、贩夫走卒、同窗们的时候之所以不紧张,是因为你觉得自己同他们地位相等,可以直面交流。”

  “既如此……”

  “那你在面对大官的时候,你也可以这样想啊!”

  “爹!”

  “我之前不是同你说了吗?”

  “以后刑部尚书的位置,让你来坐!”

  “你就当自己现在是刑部尚书,你一个正二品的刑部尚书在面对汉江省正四品学政的时候还会紧张吗?”

  “又或者……”

  “等你儿子权倾天下、封侯拜相的时候,你就是丞相的爹了。”

  “这个时候,你作为丞相的爹,在面对柳大宗师的时候,还会紧张吗?”

  方子期看着方仲礼,一脸认真道。

  主要就是要将他爹这哆哆嗦嗦的小毛病给治一治。

  不然以后怎么当刑部尚书?

  方仲礼:“……”

  此刻他是真的无话可说了。

  我的好大儿!

  你是真敢说!

  我当刑部尚书,你当宰相是吧?

  这大梁朝的朝堂,以后就是咱们父子的一言堂了是吧?

  那到时候干脆你当皇帝,我当太上皇好了。

  这样就更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