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熟悉的一番话,还有这张脸,陈耀峰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报告Sir,我叫程安!”程安(梁潮伟)立正敬了个礼。

  陈耀峰点点头,一旁的典狱长脸色瞬间变了:

  “程安!归队!不要在这丢人现眼!”

  他正要挥手让狱警把人拖走,却被陈耀峰拦住。

  陈耀峰走到铁丝网前,目光扫过犯人们下意识收紧的裤腰:“典狱长,他说的是事实吗?”

  典狱长额头冒汗:“是……是预算问题,库房确实缺货……”

  “明天让后勤处解决。”陈耀峰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他看向程安:“还有别的问题吗?”

  程安愣住了,他原本准备了一肚子辩驳的话,甚至做好了被关禁闭的准备。

  他怔怔地看着陈耀峰,喉结滚了滚:“没……没有了。”

  “那就好好改造。”陈耀峰拍了拍铁丝网,发出沉闷的响声。

  放风场死一般的寂静突然被打破,有犯人低低地欢呼了一声,很快又被狱警的怒喝压下去。

  不过随后,跟狱警们关系更好的钟天正(发哥)再一次带头:“呜呼!陈Sir好嘢!”

  见有人带头,其他囚犯们也再次欢呼起来。

  紧接着,就是一阵欢乐的大合唱:“人生于世上有几个知己,多少友谊能长存,今日别离共你双双两握手,友谊常在你我心里……”

  典狱长呵呵笑了笑:“监狱是改造犯人的地方,不是惩罚犯人的地方。”

  不愧是典狱长,这个官腔陈耀峰给满分。

  在一片欢乐的气氛中,陈耀峰跟着典狱长穿过放风场,来到重刑犯区入口。

  一群狱警列队站在重刑犯区入口等待视察。

  为首的四个正是港片里经典的狱警管教。

  重刑犯A区的管教,叫“无人性”,林国斌那张棱角分明的脸此刻写满倨傲,腰间的警棍还在微微晃动。

  B区的管教叫“杀手雄”(乌鸦哥),C区的管教是“鬼见愁”(徐锦姜),D区的叫钟楚雄(梁家辉)。

  “陈总督察,这些是重刑犯监区的骨干狱警。”典狱长认真的给陈耀峰介绍。

  陈耀峰的视线扫过队列,像手术刀般精准:“听说重刑犯区有人不听话,你们就会上手段?”

  他突然停在无人性面前,对方下意识挺直腰板。

  “钟警官。”陈耀峰突然点名,“你觉得呢?”

  钟楚雄愣了愣,上前一步:“没有的事,我们只会用爱来感化犯人!”

  他就是那个练会了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神功的狱警管教,在某方面虽然先天不行,但后天悟性十足。

  他的声音很大,但鸭子嗓配合他这番话,略显几分搞笑。

  “你们误会了。”陈耀峰笑了笑:“这些重刑犯里,什么人都有,也有我亲手抓的罪犯,我当然清楚他们是什么德行。”

  “犯人也分三六九等的,对这些人,用手段是必要的。”

  他扫视一排狱警们,轻笑道:“重刑犯不听话,怎么处理,照你们自己的意思做。”

  “不过对待普通囚犯,就无需用那么激烈的手段。”

  “我希望各位执勤时,自己有数。”

  四位管教立正行礼:“Yes,Sir!”

  ……

  厚重的铁门被狱警用力推开,“吱呀”的金属摩擦声在走廊里回荡。

  重刑犯区的光线比普通监区暗了三成,天花板上的白炽灯蒙着层灰,照得水泥墙泛着冷硬的青白色。

  陈耀峰走在最前面,每一步都踩得沉稳,典狱长跟在他身后。

  他身后的狱警攥着警棍,眼神警惕地扫过两侧的监仓。

  “哐当”一声,最靠近走廊口的监仓里,有人猛地撞向栏杆。

  陈耀峰停下脚步,抬眼望去,林过云正蜷缩在墙角。

  后者灰囚服上沾着暗褐色的污渍,**的胳膊和脚踝上全是散不去的淤青,旧伤叠着新伤。

  “陈……陈 Sir。”林过云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细若蚊蚋。

  那副戴眼镜的儒雅姿态早就褪去,此刻更像个可怜的野狗。

  他犯下的罪名,在赤柱里是公认的最低等,没有人瞧得上他。

  陈耀峰没说话,只是隔着栏杆看着他。

  林过云的后脑勺还肿着个大包。

  “他天天被揍?”陈耀峰的声音没带任何情绪。

  身后的狱警点头:“是,几个社团的犯人很喜欢关照他,听说是有个受害者跟他们有关系。”

  林过云听到这话,肩膀抖得更厉害,却不敢抬头。

  他知道,眼前这位总督察,是绝不会同情他的。

  听完这话,陈耀峰点点头。

  林过云杀的女人都是波大波浪长发的风尘女子,这种女的跟社团成员有关系也不出奇。

  往前走了两间监仓,陈耀峰的目光落在了角落里的尊尼汪身上。

  这位曾经的军火贩子,此刻像条丧家之犬,蜷缩在床边,脖子上还留着青紫的掐印。

  他听到动静,猛地抬头,看到陈耀峰的瞬间,眼里闪过一丝惊怒,猛然起身来到栏杆边,疯狂晃动栏杆:“陈耀峰!你不讲信用!啊啊啊!!”

  他没骂几句,就被蓄势待发的狱警用警棍把扒在栏杆上的手打掉。

  尊尼汪捂着吃痛的手,脸上满是挣扎和痛苦。

  “按您的吩咐,没让他好过。”狱警凑到陈耀峰耳边,声音压得很低:“他刚进来的时候还想耍横,说认识哪个大佬,所以我们没拦着其他犯人。”

  “现在他每天都得‘伺候’那几个重刑犯,昨天还……”

  陈耀峰抬手打断了狱警的话,目光依旧落在尊尼汪身上。

  “陈Sir……求您……”尊尼汪突然跪了下来,膝盖砸在水泥地上发出闷响:“再怎么说我都老实交代了,求您帮我申请个减刑,再不济也不要再让他们……”

  “你说我不讲信用?”陈耀峰笑了:“我可是很讲信用的,说要让你当赤柱万人迷,就让你当万人迷。”

  说完,陈耀峰没再看他,迈步继续巡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