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承年看到那道纤细的身影,眸光一冷。

  果然是柳娇娇。

  她一身浅粉纱裙,衣带飘飘,脚步看似慌乱,却又不失分寸。

  这一幕太熟悉了,典型的“柔弱女主”表演套路。

  果然,柳娇娇脚下一滑,身子直往荷花池边倒去。

  冬日的荷花池没有荷花,只有一池冰水。

  她尖叫一声:“千千姐姐,不要啊!”

  安千千目光一凝。

  呵,这“千千姐姐”叫得真是及时。

  眼前一幕清清楚楚,柳娇娇根本没踩到滑石,是自己往那边“倒”的。

  她心里冷笑。

  演戏演得真卖力。

  可惜,这一池冰水,怕是不接贵人。

  就在柳娇娇半个身子悬空的瞬间,一只修长的手忽然伸出。

  “当心!”

  是司承年。

  他动作极快,一把拽住柳娇娇的手腕。

  柳娇娇本以为自己要落水,心头窜出一股惊喜。

  只要落下去,哭几声,说是被安千千推的就行。

  可没想到……

  下一刻,司承年的力道一转。

  他几乎是在柳娇娇身子倾斜的瞬间,反手一带,将她整个人扯回池边。

  与此同时,他的脚步却一滑。

  “噗通——”

  他自己栽进了池子里。

  水花四溅。

  众人齐齐一惊。

  “承年哥哥!”

  安千千快步上前,裙摆被水汽打湿。

  她伸手去拉,动作又快又稳。

  “来人……快来人!”

  春日和夏日连忙去叫府里的小厮。

  柳娇娇僵在原地,脸色惨白。

  她完全没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按照计划,应该是自己落水,然后指认安千千推她。

  可现在——

  司承年自己跳下去了?!

  而且还救了她?

  她一时语塞,愣愣地看着那池水。

  司承年站在水中,湿发贴在额角,嘴角却带着笑。

  “没事。”

  他低声道。

  声音温柔,像一阵夜风。

  “我可不能让她今日诬陷你。”

  安千千忍笑,蹲下身,将手伸过去。

  虽然这一世他依然没有之前的记忆,但是两人配合还算默契。

  一会儿给他送些空间里的药丸,免得到时候真的病了。

  “那就劳烦承年哥哥配合一点。”

  司承年顺势握住安千千的手,借力上岸。

  手心紧扣,水珠顺着指尖滑落。

  两人动作自然,眼神交汇间,像极了久别重逢的恋人。

  柳娇娇看傻了。

  她张着嘴,半晌才挤出一句:“司公子……你……?”

  声音发抖。

  司承年微微侧头,神情温润:“多谢柳小姐关心。若非我反应快,怕是要害了你。”

  柳娇娇脸色瞬间一僵。

  害她?

  这话怎么听着像她在连累别人?

  她强笑:“不、不敢。”

  一阵脚步声从远处传来。

  “怎么回事!”

  徐世维脸色阴沉,快步走来。

  刚才在荷花池边的那一幕他并没有看到,所以并不知道真实的内情。

  他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司承年好像被柳娇娇推到了荷花池里,被安千千拉了上来。

  安千千半蹲在地上,司承年还握着她的手。

  两人姿态亲昵,气氛暧昧。

  柳娇娇站在一旁,衣袖湿了一角,看起来楚楚可怜。

  他眼底的怒火“腾”地窜起。

  “安千千!你在干什么!”

  他的声音带着怒意,满是质问。

  安千千回头,目光冷静。

  “救人。”

  她淡淡道。

  徐世维冷笑:“救人?呵,你这是在救谁?!”

  他一步步逼近,语气锋利。

  “你身为徐家主母,不安守本分,竟在大庭广众之下与外男私相授受!”

  他当然看到了安千千是在救人,但是自己的妻子,当着他的面牵到了其他男人,这让他怎么受得了!

  司承年神色一敛。

  安千千抬眸,唇角却泛起一抹讥笑。

  “徐世维,”

  她语气从容,字字清晰。

  “就因为承年哥哥今日和我一同参加了春日宴,所以你就要指使柳娇娇来推他下荷花池吗?作为一个大男人,就这么小肚鸡肠?承年哥哥不过是幼时对我多几分照付的邻居,你要误会我们到什么时候?”

  徐世维脸色青白交错。

  他还在震怒之中,呼吸一阵急一阵。

  而在他还没回神之前,司承年已轻轻抬眸。

  他站在岸边,衣衫半湿,发尾滴着水。

  脸上却带着一丝浅笑。

  “徐少爷,不必动怒。”

  他语气温柔至极。

  “方才确实是我鲁莽。见柳小姐似要落水,情急之下便出手。谁料脚下一滑,反而添了乱。”

  他说得恰到好处,既没推责任,又半句没提安千千。

  听起来,是他“失误”,

  可隐隐之间,又在告诉所有人,他替柳娇娇挡了那一摔。

  柳娇娇心下一颤,心虚地低下头。

  安千千却微微眯眼,轻叹一声。

  “承年哥哥,你就是太善良。”

  她语气柔和,带着几分淡笑。

  “别人算计你,你还替人解释。这样下去,迟早要被人拿了当**。”

  司承年垂眸,神色无辜,笑意浅浅。

  “千千,你也知道,我向来懒得与人计较。更何况——”

  他语气一顿,目光扫过徐世维。

  “徐大少爷是你的夫君,平日里我也没少和他有些生意来往,每年送去徐家的利润数十万两,怎会害我?这件事……想来不过误会。”

  他那“误会”两个字咬得极轻,却带着点含糊的意味。

  听起来仿佛是在为徐世维辩护,

  可落在旁人耳中,反倒像是在暗示。

  “你若真没做亏心事,何必急着解释?”

  徐世维的脸色瞬间又黑又红。

  “司承年!你少装好人!”

  司承年神情一僵,眉头轻轻一皱。

  “我何曾装过?”

  他语气温柔,反倒更显无辜。

  “只是……若再闹出什么‘后院推人’的闲话,恐怕对徐家,不太好。”

  这一句,不轻不重。

  却如一盆冷水,兜头浇下。

  徐世维的呼吸,硬生生顿住。

  安千千缓缓抬眸,目光如刃。

  “承年哥哥说得极是。”

  她转向徐世维,神情冷淡。

  “你若真想替柳娇娇出气,大可以去殿前告我。说我徐家少夫人,嫉妒成性、当众推人。说我徐家主母,泼妇一般在街头闹事。”

  她一字一句,轻声却清晰。

  “到时候,旁人若问起,我也不辩解。反正你喜欢做笑话,我成全你。”

  徐世维的手指在发抖。

  “安千千,你到底想怎样!”

  “我想怎样?”

  安千千笑了。

  她缓缓上前,步步逼近,声音低冷。

  “我想看看,你这个徐家嫡长子,到底能卑微到什么地步。”

  她的语气忽然转柔,几乎像在叹息。

  “徐世维,你可真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