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暴雪将整个乡镇都淹没了。

  早起,家家户户都开始敞门清雪,突然一道哀嚎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死人啦,死人啦!”

  给生产队放羊的王二害怕大雪压塌了羊圈,风雪一停,他就马不停蹄的从家往生产队羊圈赶。

  等他赶到的时候,半腰深的积雪已经将羊圈死死的堵住,里面的母羊咩咩的叫着,王二怕是前几天刚生的小羊羔被雪压死了,他赶紧拿着铁锹清雪。

  等雪清干净,他才见羊圈后身围的栅栏被雪压塌了,他仔细一数,原本9只羊,竟少了两只,偏还是两只最肥的。

  王二直接傻了眼。

  丢了两只羊,这得赔多少钱啊!

  他顿时就没了主意,心里就想着先把羊找回来。

  他忙手忙脚的把羊圈修上,然后就往平时放羊的后山去寻羊。

  半腰深的大雪壳子,他数次被埋在里面出不来,可一想起丢了两只羊,要赔不少钱,他就在雪里硬拱着往后山去。

  可等他到了后山,就见那颗粗壮的吊死鬼树上真的吊死了个人!

  脸色惨白,张着大嘴,舌头吐的老长,两个眼珠子瞪得像牛揽子一样大,红的要渗血。

  他吓得拔腿就跑,边跑边喊着“死人啦,死人啦!”

  嚷嚷的半个村子都听见了。

  恰巧,尹凤祥和林众邦带着几个壮劳力出门给村上的几条要道清雪,正好撞见了这一幕。

  ……

  村上死人了,死的还是正在被通缉的要犯乔老八。

  出了这么大的事儿,督导组派了一队人来,还有两个法医。

  陈河听了消息,也往后山赶去。

  此时,路上的积雪已经被清理干净,只见两辆绿皮汽车停在路上,督导组的人穿着军绿**,腰间别着枪杆子,拉着封锁线,围住了案发现场,封锁线外围了不少人,嘴上都议论纷纷。

  陈河赶到的时候,两名法医正在就地给乔老八进行尸检。

  “死者,男性,年龄25~28岁之间。”

  “经检验,死者颈部存在明显绳索勒痕,颈部表皮有严重剥脱伤,依照死者口鼻处青紫色泡沫可推测,死者肺部出现了严重淤血。”

  “死者身上除了颈部的伤痕外,未见其他外伤。”

  “根据死者颈部勒痕状态,位置和深度检测,可判定死者为机械性窒息死亡。”

  “同志,机械性窒息死亡是啥意思?”尹凤祥上前问道,还抽出一盒洋烟卷给为首的几个督导组领导发了下去。

  督导组组长王庆秋接过烟叼在嘴里,点上火,抽了几口后说道:“这都是他们的专业术语,意思就是被勒死的。”

  “哦。”尹凤祥点了点头,说完他又掏出了两盒好的洋烟卷趁人不注意塞到了王庆秋的外衣口袋里。

  “尹书记,你这……太客气了。”王庆秋笑着道。

  “自家兄弟,拿去抽个乐呵。”尹凤祥说完,王庆秋满意的点了点头。

  “照现场来看,这个乔老八应该是畏罪**的。”王庆秋弹了弹手里的烟灰,皱着眉瞧了一眼横在地面白布上死的极其惨烈的乔老八,“这小子,老子派人在后山围剿他几天几夜都没见他的踪影,竟然自己吊死了。”

  王庆秋说完,一个身穿白色大褂的年轻男子走了过来,他是负责这次尸检的副手,名叫郭晨。

  他道:“王组长,乔老八死的有蹊跷。”

  话音刚落,王庆秋的脸色就变了,“小郭,这么多村民可都在呢,你说话注意点,老王,这就是你带出来的好学生,口无遮拦!”

  同样穿着白大褂的王福成闻言急忙上前拉着郭晨给王庆秋道歉,“小晨,快点给王组长道歉,现场已经勘测过了,也进行了一系列尸检,你说话要讲确凿的证据,否则影响很大的。”

  郭晨一脸的不服气,“王老师,积雪已经被这些村民给清理了,现场被严重破坏,死者颈部的伤痕根本就不像是自缢!”

  “不是自缢,那你说是什么!”王福成原本和蔼可亲的脸变得狰狞,“如果你有证据的话,我们马上就可以展开调查,但你现在没有任何证据,说的都是空话。”

  王庆秋在一旁不屑的看着郭晨,“黄口小儿,说的都是无稽之谈!”

  接着,王福成对着郭晨道:“你这几天不用去组上了,这个案件也不用你插手,老老实实在家给我把学术报告写出来!”

  “王老师……我……”郭晨垂头丧气的褪去了身上的白大褂,然后跑到了车上。

  王庆秋见状,忙和现场的尹凤祥解释道:“年轻气盛,一点都不懂规矩,自以为念了几年书,就了不得了,办案子讲究的是经验!”

  “是是是。”尹凤祥附和道:“年轻人急于立功,都可以理解。”

  王庆秋舒展笑颜,“老尹,还得是你。”

  说完,他又侧头小声和尹凤祥说:“你内弟和我说了你的情况,这次抓住了要犯,你也算有功,我也能给你表上一笔,你眼下的危机可以解除了。”

  “都是王组长带领的好,要是没有王组长,早就乱套了。”尹凤祥谦虚道:“王组长,你这回要高升了吧?”

  王庆秋十分自信的笑了笑,“要不是为了给自己的前路添几块砖,谁接这烫手的差事啊,好在,犯人畏罪**,省了我不少功夫。”

  说完,他掐灭了烟,大手一挥,“收队!”

  督导组撤了,很快乔老八的案子被飞速的定了性。

  畏罪**!

  陈河疑惑,乔老八那种人死皮赖脸,为了活命能躲在后山几天几宿的不吃不喝,怎么可能跑下了山还上吊**呢?

  陈河想起了那个进行尸检副手说的话。

  乔老八脖子上的勒痕确实很怪,如果真的是自缢,那绳索怎么会嵌入皮肤那么深。

  他越想越蹊跷。

  如果乔老八的死真的存疑,那么谁会是幕后黑手,杀了一个本就必死无疑的通缉要犯,又有什么好处?

  不过他看着王庆秋那么急于定案,就知道,这案子不会有什么下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