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归宜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她拿出一只银簪,随手递过去,“这只簪子挺配你的,就给你吧。”

  小青双手接过,眼里直放光,“谢谢小姐!奴婢绝对不会辜负小姐的信任!”

  要想马奔跑就要给马吃草。

  李归宜继续派发任务,“她们母子的信息我需要再详细一些,若是查到什么,可以去侯府找我。”

  “小青明白!”

  李归宜点点头,让她退下。

  小青收好簪子,轻手轻脚离开。

  屋内只剩自己一人,她才有功夫想发生的事。

  李至养了外室,还给他生了个儿子。

  若是证实。

  那李至让自己嫁给谢永年,怕不只是为了他自己的仕途,更是为儿子。

  李归宜想到此,冷笑一声。

  此时门外大屋里派人传话,请她过去吃饭。

  李归宜这才回神,看了眼外面,已经午时。

  她起身整理好衣角,抬腿走出去。

  饭桌上,只有她们三人,麟儿被婆子抱下去午睡。

  李归宜一边坐下,一边打量屋内,好奇问道,“父亲不在吗?”

  王淑华给李静娴夹了块羊颈肉,眼都没抬说道,“不知道忙什么,最近白日我都少见他。”

  李归宜点点头,没再言语。

  这时碗里伸来一双筷子,一块散发着香气的炸鱼腐放在她的碗里。

  李归宜抬头,有些惊讶。

  李静娴不好意思地笑笑,“我还记得三妹妹小时最爱吃这个,不知道如今变没变?”

  她面带疑惑,好似真的在猜测她的喜好。

  李归宜眼神暗了一瞬。

  半晌,笑盈盈开口,“谢谢大姐姐,没变,我还是喜欢吃的。”

  李静娴松了口气。

  王淑华笑着开口,“那就多吃一些,看看你们俩姐妹,吃好都相同,果然是亲姐妹。”

  说着,还把炸鱼腐盘子往她面前放了放。

  李静娴也笑着开口,“是啊,我从小就喜欢三妹妹。”

  李归宜也陪着笑。

  饭桌之上,笑语嫣然,外人看来是一副顶好的家庭美谈。

  只李归宜全程没动眼前的鱼腐一块。

  原主小时候确实喜欢吃,一回肚子饿,去厨房吃一块炸鱼腐,被王淑华教训打了手心,因为那是她特意留给李静娴的。

  这事儿看来谁都不记得了。

  饭后,麟儿醒来,王淑华让婆子抱来。

  李归宜也被迫抱了孩子许久。

  眼前的母女俩格外热络。

  李归宜心底升起戒备,不过面上不显,依旧笑呵呵的抱着麟儿玩耍。

  下午李静娴的婆家派婆子来叫她回去。

  王淑华脸色不好看,瞪了眼婆子,“我女儿好不容易回家一趟,还不许多待了?!”

  李静娴拦住母亲,温和的解释,“时间不早,也该回去了。”

  王淑华虽不满,但也看在自己女儿面上也没说别的,只一个劲儿用眼睛斜着亲家府中的婆子。

  下人抱过麟儿,收拾妥当离开。

  李归宜也一同告辞。

  马车内,李归宜靠在软垫上小歇,耳边是均匀的轮子声,昏昏欲睡之际,不知何时多出一道马蹄声。

  李归宜睁开双眼,掀开帘子看向外面。

  一道高大的背影骑着骏马平稳走在马车一旁。

  她很是惊讶,“你怎么在这儿?”

  声音里是带着睡意的呢喃软腔。

  谢永年扭头,眉头一挑,眼中盛着笑意,“醒了?正好顺路,一起回去吧。”

  李归宜还有些迷糊,点点头,“好。”

  谢永年深深看了一眼她压红的一团脸颊,说着,“过几日我就要回西疆了。”

  语气里很是平淡,听不出情绪。

  李归宜歪头,掰手算了算,心中恍然,时间竟过的如此快。

  她又点头,“好。”

  时光如飞逝,一晃她来到这里也有一个多月。

  李归宜有些悲伤。

  谢永年歪着身子看她半晌,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心里的话。

  二人一车一马结伴而行。

  远处太阳发出橘红光晕,夕阳西下的时刻,天空渐渐侵染上一层柔和的琥珀色。

  街道行人寥寥,车轮与马蹄在青石街道交织踏出令人心安的灵音,落日余晖把谢永年的影子越拉越长。

  男人时不时看向马车,就连枝头的鸟儿都察觉出他的犹豫,可惜只有马车里的人儿不知。

  距离谢永年离开还有一晚。

  李归宜叠着几件宽大的里衣。

  这是她和春桃春阳三人为谢永年加急缝制的,大小拿着他的旧衣做对比。

  她没别的意思,只想等谢永年爱上女主后,能考虑一下把休书换成合离书。

  李归宜想,合离比被休要好听。

  算是卖个好吧。

  李归宜唤春桃给谢永年送去。

  谁知春桃有些不情愿,第一次拒绝大娘子。

  “大娘子你送吧。”

  李归宜喝茶的动作一顿,眨眨眼睛,“为什么?”

  春桃细声细语带着劝告,“将军明天一早就走了,您不去和他说说话?毕竟一走可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

  看着夫妇二人的相处方式,她真是跟着操心。

  “不说了,你送去吧。”

  春桃有些犹豫,不过没有再拒绝,她拿着衣物一步三回头,直到走出院门。

  李归宜知道她想什么。

  可自己真的没和谢永年说的,而且有点尴尬。

  谢永年有些惊喜,拿着衣服看了又看,“这是大娘子缝的?”

  春桃点头,“嗯!”

  其实是她们三人一块缝的,但是她不会说的。

  谢永年笑了一下,收下她的好心。

  -

  翌日天蒙蒙亮,在府内众人泪眼婆娑之下,谢永年跨上骏马。

  几位身着甲胄的士兵等在不远处。

  谢侯只是说着让他注意安全,万万不能掉以轻心之类的嘱托,毕竟他也是这般过来,明白将人心中所想,说再多的也没用,只能以过来人多提点一些,让他时刻保持灵敏谨慎。

  儿行千里母担忧,更何况谢永年在的地方危险四伏,大大小小的仗事比吃饭都要频繁。

  杜氏不停叮嘱,“永年,如今你可不是孤家寡人,归宜还在家中等你,一定要注意安全,断不可如往常那般用命...”

  谢永年皱眉打断,“母亲说的什么?儿子为国立功,保卫疆土誓死不悔。”

  杜氏知道自己儿子的德行,被他这般不留面子的反驳回来,又被他一脸毫不赞同的模样气的牙痒。

  李归宜见状,赶忙在一旁出声安抚,“母亲放心,永年心中有数的。”

  谢永年没出声。

  似乎也明白他刚刚有些过分。

  杜氏脸色才好下来,擦了擦眼角,横了眼这个木头儿子。

  “去吧,记得常写书信,即使不想你老娘,也得想你的妻子。”

  李归宜脸一红,默默垂下头。

  内心惊呼,这美妇人真是什么话都往外说。

  谢永年看了一眼李归宜,点点头,神色很是认真,显然记在了心里。

  他看了一眼父母,又深深望了一眼李归宜,随后单手揽绳,双腿一用力,枣红骏马摆动着健硕的四蹄如箭般飞弹而去。

  身后几位士兵跟上。

  一小队人马向着城门奔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