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归宜走到一半觉得自己的手越来越热,动了动,这才发现被他攥在手里。

  心中大惊。

  她一边尬笑一边往回抽。

  这是干什么呢?

  好在对方在察觉到后主动放开。

  李归宜往旁走了走。

  校场高楼,禁卫军把守出一个安全的包围圈。

  打远就看到两位尊贵的人。

  李归宜收回眼,目光垂视在地面。

  面前的人可是历史中的一国之主一**。

  她藏在裙摆下的双腿总想打颤,生怕说错一句话,小命就交代在这儿。

  谢永年倒是平静,恭敬行礼。

  李归宜有样学样。

  到底不是朝堂,不需行大礼,她也算游刃有余。

  现场不止有他们,还有刚刚龙舟上的男子们。

  李归宜紧张的向谢永年身边站了一步。

  不是很明白叫她过来做甚。

  “你就是谢永年的娘子?李归宜?”

  “回陛下,臣妇是李归宜。”

  “倒是娇艳之姿,怪不得我们战神惦记。”

  李归宜自觉长的还行,但是不至于逢人就夸的程度。

  皇帝不等她回话,又说,“你想要什么赏赐?”

  嗯?

  李归宜眨眨眼,不知怎么说。

  谢永年拱手,“陛下,是臣斗胆想向娘娘讨件礼物,赠与臣新婚妻子。”

  “是这样吗?”

  皇帝威压而下,不过是看向一旁默不作声的女子。

  李归宜恭顺垂下头,“臣妇谢陛下,谢皇后娘娘赏赐。”

  不说其他,直接谢恩。

  她这话逗的帝后二人失笑。

  皇帝开怀大笑,“你俩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说话又直白又让人不觉得造次,有点可爱。

  谢永年低眉顺眼,“是陛下慧眼识珠,成就美满姻缘。”

  皇帝摆摆手,不想听他的吹捧。

  这个谢永年,心情好了说话就顺耳,平常就是个闷棍子。

  他看向身旁的人,“皇后,他厚脸皮讨到你这儿来了,你怎么看?”

  皇后无奈他们君臣之间的一来一回,故作嗔怪道,“臣妾能怎么看,谢永年是您钟爱心臣,自然是他提起,臣妾又怎好拒绝…”

  还问自己怎么看,这君臣二人有来有回,不就是打定她不会拒绝。

  前脚皇上赢走自己的十年药酒,后脚他的臣子就又来讨赏。

  皇后面上笑着,心里则把二人吐槽个遍。

  李归宜听的直心惊。

  她以为君臣之间都是严肃谨慎尊卑分明的相处模式,怎么谢永年在二人面前这样自如放松?

  难不成这就是圣眷正浓,心腹的待遇?

  不等她想太多,皇后有了动作。

  皇后摸向自己的发髻,从众多珠钗中卸下一支嵌着玉石的银钗。

  “这是我当皇后加冕时戴的钗,念在你多次浴血立功,震慑荒蛮,就赏你赠予你夫人吧。”

  就算是跟木簪,从皇后头上拆下来就无法用金钱衡量,更重要的是意义,更别说还是加冕服时的饰品,那意义可就更重大了。

  谢永年弯腰拱手礼,“臣,谢皇后娘娘。”

  皇后身旁的女郎把银钗送来。

  李归宜接过,赶忙谢恩。

  “臣妾谢过娘娘。”

  她拿着银钗都觉烫手。

  戴是肯定不能戴的,皇家御赐,她一个什么品级都没有的妇人,戴上就会砍头。

  只能小心拿着,回去好好找个地方放起来。

  谢永年大胆的行为让在场的众人开了眼,也是少见向陛下娘娘主动要赏的。

  李归宜带着赏赐惴惴不安的退下。

  仔细交代着春阳好心保管,千万不能磕着碰着。

  春阳再三点头,小心安置在怀里,神情谨慎的不能再谨慎。

  赛龙舟之后便没有其他活动,众人参拜过后就可以离开。

  李归宜登上马车,并没见谢永年的身影,只能耐心等待。

  春阳此刻凑到她身边,“大娘子,苏夫人一事我们怎么办?要不要告诉给将军?”

  李归宜正色,“不说,不能什么事都告诉他,那泼妇说的任何话都不要学到将军耳朵里。”

  那群在场的夫人们就是向自家男人学,那些男人也不会傻到传进谢永年耳朵里。

  谢永年让人诟病的只有隐疾这一块,其余的依旧让人闻风丧胆,不论家世,或是自己的功绩,都是望尘莫及的程度。

  那些人也不傻,只敢背后嚼舌头根,明面上谁不尊称他一句将军。

  这些污言秽语,就别让他听了。

  左不过也快离京了,就痛痛快快的回西疆,和和美美的遇到自己的女主吧~

  春阳点头记下。

  李归宜闭目靠在车壁上养神。

  她最后说的那句祸从口出,实则是故意吓苏夫人的,谁让她口不择言,和疯了一样乱说八道。

  吓吓她,让她寝食不安几日才解气。

  苏夫人此刻确实如李归宜所料的不安,彻底冷静下来她才惊觉自己在愤怒之下说了多少不该说的话。

  有些话在平常私下说说可以,但是搁在明面上不行。

  殊不知,接下来等待她的是比死还要让人煎熬的日子。

  龙舟比赛结束,皇帝也按照成绩赏赐。

  谢永年等所有人退下还纹丝不动,一副打定主意就是不走的架势。

  皇帝看他的样子很是头疼。

  示意皇后先行一步。

  等周围没有人,皇帝无奈开口,“苏大人是御史中丞,在朝堂之上举足轻重,你要朕怎么办?”

  皇帝也想直接轰他离开,可谢永年的性子实在是犟,若不让他满意,他能一直记下去。

  更何况说起他受的伤还是因自己不争气的皇子所致,难免有些愧疚。

  那一战,若不是得他所救,那伤的就是自己皇子。

  皇帝想到此,神情不忍,语气也软了几分。

  “朕知道今**夫人有失分寸,可到底只是妇人口舌之争,苏大人在朝堂之上可一直尽忠职守从不犯错…朕知道你受了委屈,这样吧,朕私下提点一番,让他携全家诚心登门致歉怎么样?”

  谢永年不为动摇,腰弯下重声开口。

  “委屈臣可以,臣的夫人不可以。”

  这就是拒绝。

  没得商量。

  谢永年全程静影沉璧,可熟悉他的一眼便知隐藏在平静外表下的态度有多强硬。

  皇上拿他也没法,软的不行,硬的更不行,干瞪着一双龙眼怒视着垂首站立的男子。

  龙威宣泄而下。

  谢永年神色自若。

  二人谁也不退步。

  最终还是皇上的叹息声打断沉默。

  谢永年知道这是松口的预兆,所紧跟着开口宽慰,“臣知道轻重,不会让陛下为难。”

  这是他的保证。

  没人会愿意家中不和睦,皇帝也不例外,登机数年,好不容易才安稳内外,他不想再因此再生祸端。

  谢永年自然明白,但是让他忍气吞声不可能。

  皇上看着他,不耐烦地挥挥手,“赶紧走人!”

  变相应允。

  谢永年拱手离去。

  看着那道英武的背影,皇上是又爱又恨。

  最终也只化作一声轻笑。

  这个谢永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