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上,姜盛栀的房间窄小朴素,阴暗幽深。

  闻于野姿态松散地倚在椅背上,继续监视着姜盛栀。

  啪嗒。

  她开了灯。

  房间亮起的一瞬间,闻于野猛地坐直。

  她房间的墙壁上,密密麻麻,铺得满满的,全都是他的照片!

  不同角度,不同场景,不同焦距。

  比他查到的还要多!

  姜盛栀坐到自己的小床上,目光自然地落在她面前的墙上。

  她唇角勾起,笑意温柔痴迷。

  盯着看了会儿,忽然抬起纤细白皙的手指,轻柔地抚过照片上他的脸庞。

  她忽然拿出一把裁纸刀。

  刀锋在昏黄的台灯光下,闪着寒光。

  她将刀尖,轻轻贴在一张照片上。

  是他和段星曈并肩行走的照片。

  她沿着他的轮廓,缓缓划过。

  “真讨厌……”她喃喃自语,语气阴冷潮湿,眼神里满是嫉妒的暗潮,“凭什么,他能靠你那么近,凭什么,他能和你住一起……”

  刀尖猛地扎向段星曈的脸。

  “消失,给我消失!”

  其他照片里,和闻于野靠近的人,无论男女老少,都不能幸免。

  她举着刀,不停地扎扎扎。

  “所有接近少爷的人,都给我消失!”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令人遍体生寒的疯狂和偏执。

  这个外表甜美又温顺的女孩,内心居然如此扭曲。

  闻于野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难道,他之前的推测完全错了?

  她**他,并不是因为她是对家派来闻家找罪证的卧底。

  只是针对他个人的**跟踪狂?

  不确定,再看看。

  反正先不能告诉闻家的任何人了。

  否则他们还以为是他怕了这**,找他们帮忙呢。

  他看着屏幕上那个满脸毁灭欲的女孩,第一次感到事情超出了他的掌控。

  不行,他不喜欢失控的感觉,他浑身难受。

  今晚就去她房间看看,她到底怎么回事。

  -

  姜盛栀一直戳戳戳。

  直到房间里一只不起眼的飞蛾,从门缝里飞走,她才稍稍停下动作。

  她赶紧关灯,拿手机摄像头检查一下房间里还有没有别的红外光存在。

  没有了。

  看来闻于野撤走了那只飞蛾后,就没有再对她有额外的监视了。

  她刚才就发现那只飞蛾不对劲了。

  虽然它的外形无可挑剔,甚至还做了翅膀上的粉。

  但夜行性飞蛾,是有趋光性的。

  那只飞蛾,飞到房间里,居然不去绕着灯飞,而是落到她的眼前绕着她飞,好几次还在她身边静止。

  她又想到,闻于野还操控着一家科技公司。

  那家公司很擅长做各种仿生动物,用于微型摄影机甚至武器的伪装。

  她就猜到,那只飞蛾,肯定是闻于野的摄录机。

  他在监视她。

  于是她马上演了起来。

  现在看他把飞蛾撤回去了,暂时应该糊弄过去了。

  手机上忽然跳出一条信息。

  段星曈:“怎么样?他有没有为难你?要不要我帮忙把他支走?”

  姜盛栀:“不用,没事了。”

  段星曈:“怎么解决的?”

  姜盛栀抬头,看向墙上被捅成筛子的段星曈照片。

  不好意思老大,献祭了你……

  姜盛栀摸摸手腕上的大金镯子,觉得这么做真的很对不起领导。

  反正闻于野只是周末回来,平时还要上学还要住校,估计他明天就会回学校。

  等他走了,她就把照片撤了。

  再把领导的单人靓照放大、打印出来,放在桌子上,照片前面再放上水果自然熏香,以示自己对领导的尊敬!

  现在她先糊弄一下领导:“他根本就没来找我麻烦。”

  段星曈:“那就好,你早点睡。”

  姜盛栀回了个“好”,就去洗洗睡了。

  -

  夜深人静。

  闻于野走到姜盛栀房间门口,直接拿钥匙开了门。

  他没有提前给姜盛栀下药,也没有做任何隐藏。

  要是她察觉到他进来,睡梦中惊醒,最好。

  就这么出其不意,才能叫人露出破绽。

  他的目标明确,视线落在枕头边缘。

  那里放着姜盛栀的手机。

  姜盛栀侧躺着,呼吸均匀绵长,长长的睫毛在月光下投下一片阴影。

  闻的手越过她的身体。

  就在快触碰到手机的时候,姜盛栀忽然坐了起来。

  “谁?”

  她按开床头的灯。

  两双眼睛直勾勾望着彼此,距离近到呼吸可闻。

  慢慢的,姜盛栀的脸上浮现兴奋又狂热的光彩:“少爷,您怎么会在这里?”

  闻于野微微挑眉。

  她没有大骂他为什么半夜出现在她房间,也没惊慌失措流露丝毫厌恶。

  很好,很符合一个**的反应,暂时没什么破绽。

  他转脸,看了一眼墙上的照片,言简意赅:“跟踪我,**我,为什么?”

  姜盛栀垂下眼:“您还问我为什么……是您把我变成这样的啊。”

  闻于野听不懂:“解释。”

  姜盛栀喃喃表达着痴迷:“第一次见您,是在菘澜大学门口惊鸿一瞥,您太美好了,那一眼我就无可救药了,您不用管我,把我当成您一个无足轻重的小迷妹就可以了,我只想在暗中默默观察您就足够了,不会干扰到您的生活的。”

  闻于野又审视了她许久。

  他在狭小的房间里站起身,随意地靠在身后的桌子上:“你在闻家这么久,没人告诉过你我的事?”

  姜盛栀困惑:“少爷,您指的是什么事?”

  闻于野平静无澜地开口:“我的身上带着毒,别人碰到我便会皮肤溃烂。”

  姜盛栀笑容扩大,仿佛更爱了:“那您真的是个很温柔的人,您一直带着手套,防止伤害别人,都没有看谁不爽就摘掉手套给谁一巴掌,让ta毁容。”

  姜盛栀这虽然是维持小迷妹人设的假话,但细想也有几分真实。

  闻于野给人的第一印象,确实很可怕。

  可他本质上其实是内耗型人格。

  他是个大杀器,都没有到处毒人。

  还有他的死,都属于不想伤害任何一方,最后只伤害了自己。

  做黑帮的做成这样,已经很有道德和素质了。

  不过他最终主动成了傅玉澄和傅晴雪事业上的垫脚石,所以姜盛栀还是觉得他这个人……不咋滴。

  闻于野冷幽幽地看了她许久,问:“你真的不怕我?”

  姜盛栀点点头:“嗯。您是我见过的最美好的人,从外到内。”

  美好……闻于野心里冷笑。

  真讽刺。

  他的双手随意地往后,搭在身后的桌子上,稍稍抬了抬下巴:“过来,拥抱我。”

  不是不怕他吗?

  他倒要看看,是真是假。

  姜盛栀看着他裹得严严实实的身体……闻樾说了,虽然他身上带着毒,但只要不扒他这个特制的衣服就没事。

  “谢谢少爷奖励我。”她从床上下来,伸出双臂,紧紧环住了闻于野的腰,脸深深埋在他的心口,收紧双臂,极其用力,带着要将他的骨血都融进血液的偏执。

  闻于野身体瞬间僵硬。

  怀中身躯温热,她的呼吸透过冰冷的衣服熨烫着他的皮肤。

  明明快勒的他喘不上气,可他的心底,竟生出了一种畸形的愉悦。

  这是他,活这么久,第一次和别人拥抱。

  原来拥抱是这样的感觉。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不怕他。

  而姜盛栀的手在他脊背上划拉两下,彻底不敢动了。

  卧槽。

  闻于野的身体,不对劲!

  他是个伪人!